不過另一方面想，也正是因為從來也不用自己愁什麽，才能保持“天真”和無用。

而，總要為自己的未來努力。

天氣炎熱，謝三郎的屋子前後兩面十六，扇窗門都被推開，猶如兩個巨大的畫框，框住前水後林的蔥郁景。

清風穿堂，袍袖隨風而，吹散了暑氣。

羅紈之覺心頭的浮躁都被吹走不。

坐于正中的謝三郎就是心裏的定海針，讓知道自己還沒有走到窮途末路。

“你是想要我幫你拿回生意？”

謝昀隨手拂開飄到膝頭的落花，頓了一下，擡眸又給出第二條路：“還是告訴你如何做？”

羅紈之有些意外，但想也不想地選第二條，“請告訴我如何做吧！”

謝昀笑了。

這郎好似就不知道走輕松的路。

“你知道這不容易，不怕嗎？”

“這世上對我而言本就沒有簡單容易的事。”羅紈之揚起瑩潤的眸子道。

也許在小的時候還會抱怨老天不公，等到長大後看開了許多。

出不好，除了更努力一分，還能怎麽辦。

罵狗老天，老天會應嗎？

謝昀道：“不是無易事，而是人不安于現狀，自尋煩惱與苦路罷了。”

眼前的郎雪.，五致，是讓人見之就要傾心的。

如此豔的花偏不安于溫室，要去烈日下暴曬、暴雨中澆淋……

一個沒落世族不寵的郎要想立在這強權傾軋的塵世，何嘗不是也在做一件千難萬苦且看不到未來的事。

謝昀心有異。

一片微不足道的花瓣，尚且能影響一大面靜湖，更何況是個鮮活的郎。

有的人除去皮囊之外只剩下枯骨，有的人哪怕只剩下枯骨也會生出鮮花。

謝昀思忖須臾，再開口時，嗓音低沉，莫名帶著一些蠱：“嚴舟雖老巨猾，但也不是什麽厲害的角，你若想，我可以幫你得到更多。”

他承認自己是有一種惡劣的想法，他倒是想看看這人人可欺的小郎究竟會在他手上變什麽樣。

“如何？”

三郎的嗓音好似都快燎著了的耳尖，一陣陣發熱，羅紈之用指腹了好幾下耳朵，慢慢才從謝昀最後半句話裏理出頭緒。

更多？

心髒怦怦直跳。

若對方不是謝三郎，一定會皺眉心想好大的口氣，可是他是謝三郎，這話無疑是有很大的分量。

嚴舟的起家經歷十分傳奇，據聞是靠勾結北胡劫掠行商而起，這話他自然不會承認。但不得不說，二十年前在大晉存亡危難之際正是他發家的開始。

當真可以勝過這樣的人嗎？

雖然心裏充滿自我懷疑，但羅紈之還是鬼使神差，脆聲回道：“我想！”

仿佛慢上一息，都是對這樣的好運降頭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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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山。

華燈初上，滿園通亮，沿著曲折的湖岸，石籠裏的蠟燭一點亮，將瀲滟的湖水照得猶如綴滿寶石的腰帶。

嚴舟正設宴，款待常康王。

席上海陸珍饈，鼓上舞姬翩翩，就連他最寵的小妾雪娘也在作陪。

常康王皇甫伋心好，隨意提道：“雪娘子最近千金樓人滿為患，本王都快沒地方落腳了。”

雪娘為兩人斟酒，風萬種地眼一笑，“王爺要來，奴家一定佳宴以待，不敢怠慢。”

皇甫伋滿意，“有勞雪娘子了。”

穿綴金錢紋錦袍的嚴舟拿起酒杯，手攬住雪娘的腰肢把人帶到上，雪娘哼了聲，沒有抵，就坐在他懷裏聽兩人說話。

嚴舟著人纖的腰線，笑道：“王爺常去千金樓，定然也看見了那奇特的蠟燭吧？說來也是有意思，那蠟燭起初還是羅娘子先拿給雪娘的……羅娘子王爺可知道？就是被陛下塞到謝三郎邊的那個，你說一郎好好在謝府伺候三郎就是，還折騰個什麽勁？”

皇甫伋忽然聽見羅娘子，眼睛一。

“哦？我是不知道，原來那郎還有如此巧思，我還在想千金樓是從哪裏挖來了這寶貝。”

嚴舟哈哈大笑，“不錯，的確是寶貝！”男人把手到雪娘的.上了一把，“我還正愁沒有禮賀小陸大人升遷，你看我這歌舞一排，姬一送，不就好了！好寶貝啊！”

“郎主起初看不上眼，說不過是個小玩意，等到客人們喜歡了，又去占人家生意，害我在羅娘子面前丟死人了。”雪娘拿拳頭輕砸嚴舟的膛，佯裝不滿，“萬一謝三郎知道是奴家欺負了他的人，尋麻煩怎麽辦？”

嚴舟把的手一抓，放在邊大力親了口就將從上趕起，拍了拍屁.，“欸，不過是個婢，人家做生意也不過是玩玩罷了，誰還會真放在心上？謝三郎……嗝！”

他打了個酒嗝，朝著常康王皇甫伋一舉杯子，得意道：“謝三郎正忙著呢，那還有空管是不是？”

雪娘扯出一抹笑，口裏道“奴家再去拿酒來”，轉就沉下臉快步往外走，一名小廝急沖沖與肩而過，手裏捧了封要給家主的信。

“什麽事這麽急？”

嚴舟幾下扯開信封，展開隨意看了兩眼，看著看著他又倒回去重頭看了遍，兩條眉擰得死，怒道：“豈有此理！”

“怎麽了？”常康王瞟了眼信紙，字跡清秀，像是個郎手書。

嚴舟把信摔到了桌子上，輕飄飄的信紙隨風而落，被剛落下的燭淚凝上了一塊燭斑。

“那羅家要跟我分生意，若我不同意，就要將那該死的蠟燭方子公布于衆，還要特供給t天香樓！”嚴舟氣得爬起。

以稀為貴，等不稀了就擡不起價了！

皇甫伋：“哪有這能耐？”

嚴舟還從未被人如此挑釁過，赤著雙目，“是啊，哪裏來的能耐這麽囂張？莫不是還真有謝三郎給撐腰？”

氣歸氣，明的嚴舟還是飛快思索了一陣。

區區一個羅家嚴舟不會放在眼裏，但是加上謝三郎，他就要再掂量掂量了！

幾日後，羅紈之收到了嚴舟的回信。

嚴舟貪財財，最壟斷生意，要他與人分就猶如要割掉他的一般。

可羅紈之開給他的條件依然苛刻。

但是他除了跳腳接外不會選擇別的路，因為羅紈之拿出的是破釜沉舟的決心，若他不同意，大不了魚死網破，誰也別想討到好。

素心等人知道與嚴舟談妥，紛紛來給道喜，羅紈之心大好，特意讓廖叔匠人做了幾個新蠟燭送給們當作禮。

每一種都是羅紈之心挑選的，素心、清歌都不釋手，嚷著不舍得點來用，要留著當個擺設。

謝三郎那兒，羅紈之自然沒有落下，特意選了一個符合郎君英武形象的劍型蠟燭。

又長又直，寓意著三郎有劍指蒼穹的魄力。

謝昀拿著那長劍蠟燭還沒說喜不喜歡，就看見羅紈之變戲法一樣又接連拿出好幾個，一一分給蒼懷、南星和天冬。

他放眼掃了一圈，加上自己手上這個，還真是人手一個，各不相同。

原來不單單是給他的，是個人就有？

“九郎可送了？”謝昀隨口一問。

“送啦！”那邊羅紈之頭也沒轉就高興回道。

很好，九郎還是先拿到的。

羅紈之想的很簡單，有喜事大家一起分，只是回頭瞧那邊的謝三郎面無表，似是不大高興？

奇怪，三郎怎麽了？

是不喜歡這蠟燭嗎，還是……誤以為拿蠟燭又在暗示他的“疾”？

怪，沒有思慮周全。

羅紈之走過去，趁三郎不備，把他手裏的蠟燭換了個短的。

謝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