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棠院。

瞧完屋子、見完下人，訓完話，賞完銀.......一切結束后檀音竟有種塵埃落定，又從頭開始的覺。

彼時已經臨近正午，為悉了解侯府，以及順便打探消息，銀環親自去廚房領膳食。

納妾之事經過一個上午的時間，侯府上下基本上都知曉了夫人為侯爺納了一房妾，對方還是自己的庶出親妹妹。

都說新上任三把火，府里來了新主子，專會看人下菜碟的奴仆們自然不敢沒腦子地怠慢，因此銀環去了不到兩刻鐘便回來了，手上提著盛的食盒。

“小姐——”

回來的銀環火急火燎，剛踏上主屋臺階便遭到了王嬤嬤的冷眼：“慌慌張張何統？三姑娘如今是侯府姨娘了，喊錯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銀環撇撇，欠了欠子認錯：“是，奴婢知錯了。”

進去后也規矩道：“姨娘，奴婢將午膳領回來了。”

檀音未說什麼，而是吩咐道：“嬤嬤，你先下去吧。”

見明顯是要支開自己，王嬤嬤不愿，張口說話，抬眼卻對上檀音的眼睛。

目清凌凌的，沒什麼緒，卻無端中生出一層迫。

心頭一，王嬤嬤不敢多言，躬出去了。

銀環一邊擺著食盤一邊問：“姨娘，太太把王嬤嬤送了過來，卻不見銀連，難道以后銀連都要留在府里？”

銀連是檀音的另一個丫鬟，相比活潑好些的銀環，銀連年紀大些，子沉穩能干，五歲時便跟在檀音邊，是婢，亦是心腹。

昨日來時，檀音只帶了銀環，銀連暫且留在宋府，想著安定下來便讓嫡母把人送過來。

只是沒想到，嫡母今日送了一個王嬤嬤過來，而不是銀連。

今日的午膳有一份銀耳羹，盛在白玉碗里甚是好看，檀音細白的指尖著湯匙輕輕攪。

聲音不疾不徐：“不急，待尋到機會，我們把銀連接來便是。”

嫡母是何意，檀音略微一想便明白了。

無非是故意給檀音提醒，告訴在侯府要安分老實，順便扣下銀連，削減檀音的人手，甚至還派了個明顯不善的王嬤嬤過來。

眼底浮現一抹涼薄的笑，難為嫡母煞費苦心。

可惜，怕是要讓嫡母和長姐失了，安分老實相當于任們拿，像生母蘇姨娘一樣。

而檀音，不是蘇姨娘。

“你方才慌慌張張的，是遇到什麼事了？”問起其他。

經這麼一提醒，銀環才想起正事，表立馬垮了：

“姨娘，我們可能闖禍了！”

聞言檀音一頓，放下了湯匙。

銀環緩緩道來：“方才我回來的路上，聽到丫鬟小廝們說今早上侯爺最喜的一條魚死了，聽說還是撐死的！”

“.........撐死的魚？”

檀音瞬間想起了昨日，蹙額沉思：“可侯爺的魚應是養在前院，你怎麼確定是昨日我們喂的？”

銀環朝小聲解釋：“那魚養在荷花池，便是昨日我們歇腳的地方，死的是一尾赤白相的錦鯉.........”

赤白相間？

似乎有點印象。

檀音抿了抿問：“可還有其他消息，比如前院侯爺怪罪，要徹查此事？”

仔細回想，銀環搖頭：“并無。”

“不過有個侍衛挨了板子，聽說是和此事有關。”

沉默片刻，檀音鎮定道：“莫要慌，免得自陣腳，既然侯爺未說徹查，想來此事不大，不會追究。”

見主子如此，銀環也逐漸心安。

檀音又問：“那挨了板子的侍衛怎麼樣了？”

銀環：“不清楚，那是前院的人，奴婢也不好打聽過多。”

“..........”

一直到下午，都不曾聽聞有前院的消息傳出，也無人前來問話，檀音放心不。

看來猜得不錯，前院暫且沒有追究的意思。

將此事拋在一邊，檀音轉而忙起了其他事。

自未時開始，小院便熱鬧了起來，下人們各司其職，按照規制布置了一番。

觀棠院掛上了喜慶的紅綢緞、紅紗燈籠，設放花草盆景，主屋室的白燭也換上了紅燭。

而檀音，自金烏墜西，酉時一刻，便開始梳洗打扮。

薄紗之后霧氣繚繞，寬大的浴桶中灑滿了花瓣，檀音置其中，優雅地舒展，任由溫水包裹軀。

水汽凝結水珠，順著修長纖細的脖頸落，途徑鎖骨，接著緩慢地沒高聳雪山，細膩瓷白的散發著瑩潤的澤，每一得都似一幅畫。

伺候的婢呼吸不由自主放輕，反應過來低頭不敢看，出側頰和耳卻紅了一大片。

這位三姑娘，哦不，宋姨娘也著實太了。

若是男子，也定會喜。

嘩啦一聲——

檀音起，一頭如瀑布般的濃墨長發隨意披在后，白皙的脊背若若現，薄紗在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線，周縈繞著淡淡清香。

梳洗過后，便是上妝。

銀環手巧，很快便給自家主子上了一層淡淡的妝，過程簡單，輕掃娥眉，輕輕勾勒幾筆，鏡中的檀音便眉眼如畫，朱艷，整個人清艷絕倫。

驀地，旁響起啜泣聲，銀環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檀音轉頭詢問：“傻丫頭哭什麼？”

銀環眼圈通紅：“奴婢只是難過........”

“小姐這麼好這麼，明明可以嫁到別人家做正頭娘子，相夫教子，如今卻因為大小姐而不得不屈居人下為妾.......”

目落在檀音上的石榴紅錦服上，更難過了。

就連這樣重要的日子，小姐也不能穿正紅，更別說什麼八抬大轎了。

檀音無奈，手替了淚水：“傻丫頭，我都不難過，你難過什麼？”

“再哭就小花貓了。”

輕笑一聲，意味不明：“未來之事，誰能預料得準呢？”

跌跌撞撞、磕磕絆絆活了十幾年，檀音最是明白，想要什麼便自己去爭，旁人靠不住。

長姐的承諾，一個字也不信。

相比起以后的事，眼下倒是更擔心另一件事：

那位素未謀面的長姐夫兼未來丈夫，今晚會過來嗎？

若是不來，便比想象中棘手許多。

好在，檀音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