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為什麼不將鴻蒼公然誅殺。
原本一切皆如昊天太爻所愿,偏偏不該活下來的溯寧活了下來。
活著回到了九天,還有了足以站在昊天太爻面前,將真相揭破的余力。
天穹上驚響的雷電像是突然平息,但誰都知道,這并不意味著結束。相反,濃重云中正醞釀著難以言喻的恐怖。
諸天神族心中發寒,昊天太爻能坐上神族帝君之位,依靠的從來都是令仙神不得不臣服的磅礴力量。
在這樣的力量前,斐然聲名終究只是點綴,就算在今日分崩離析,昊天太爻的地位也不會因此有所搖。
就算昔年蒼穹殿麾下當真戮于他手又能如何?他是這天地間至高無上的存在,誰能來審判神族帝君的罪過?!
便是如今的溯寧,也沒有這樣的資格。
過雷電匯聚的虛影,昊天太爻的視線落在溯寧上,他沉聲開口,響徹蒼穹殿:“明溯寧,你出卑下,本微末之,孤念你修行有,封以瀛州掌尊,執掌神族傳道之地,無邊尊榮。”
他容活下來,又賜封尊位,卻不知滿足,非要行無謂之事。
要鳴不平,便要為自己說出的話付出代價。
昊天太爻無須為自己所行辯駁什麼,漠然地抬起手:“如今,褫爾神尊位,去明之姓,以雷霆滌神魂,令諸天引以為戒。”
昊天氏的徽印在他掌心亮起,青紫電在剎那匯,化作威嚴印璽。
“昊天印……”凌霄仙喃喃開口,眼中映出青紫電,抑制不住地浮起了懼。
昊天印為何會有這樣的威勢?
諸天皆知昊天太爻以鎮魔塔為法,昊天印原本只是神族帝君威嚴的象征,但如今其上傳來的威勢,卻可輕易抹殺上神。
溯寧看著這一幕,眼中不見意外之,一直在等這方昊天印。
早在走出深淵前,昊天太爻便已經化道,他閉關不出,是為祭煉這方昊天印。
原來,他將近萬年來天地生靈對昊天氏的信仰都匯在這方璽印中,凝昊天氏法則本源,就算鎮魔塔也已難比擬。
昊天印凌空,似要將天地都撕裂的雷電降臨,溯寧周護持著的明氏道則應聲破碎,如冰雪消融,湮滅于無。
隨著雷霆劈落,燦金鮮染紅縞素袍,卻還是直著脊背,為所污的臉上不見半分畏懼與悔意。
云遍及九天,將日掩蔽,云中雷電閃,令諸天生靈都頓生不安。
前來蒼穹殿的仙神眼見此景,或有不忍之。
雷霆之下,溯寧注定會神魂俱湮。而加諸于溯寧的雷霆,何嘗不是在警告蒼穹殿中聞知章尾真相的神魔仙妖。
這便是與昊天氏至尊對抗的下場。
殿中回旋的風遲滯,四下陷死寂,只聽雷聲不絕。
匆忙趕來的玄度落于殿前,氣息尚且不穩,掙溯寧設下的制并不容易。
抬眼見溯寧形,他心中微哽,沒有猶豫,屈膝跪在昊天太爻的虛影前,俯叩拜:“還請帝君看在瀛州一脈皆為應劫而死,饒阿寧命!”
阿寧又做錯了什麼?
不過是將真相道出罷了。
玄度知道,便是以自己份,也不可能左右這位昊天氏帝君的決定,但他又怎麼坐視阿寧神魂湮滅,什麼都不做。
他只能跪伏于地,祈求帝君憐憫。
溯寧轉頭看向他,他不應該來。
將玄度與鳴微困于瀛州,便是無意讓他們卷今日這場變。
卻沒想到玄度不惜以自傷破開溯寧桎梏,在一切結束前趕到蒼穹殿。
方儀氏族老見此,難免顯出惶不安之。帝君震怒,神尊此時出面,不僅救不了明溯寧,或許還會與同罪……
就在他們憂心之際,青紫雷電降下,玄度口中鮮噴濺,染紅了襟。他的氣息也隨之委頓,制于昊天氏道則,力量無法再用分毫。
昊天凌駕于諸神之上,方儀氏脈當然也難與其抗衡。就算以玄度修為,竟也非昊天太爻一合之敵。
玄度的重傷本應為震懾仙神的警示,但這一次,事卻并未如昊天太爻所愿發展。
在短暫沉默后,妙曦不顧明氏神族阻止,抬步上前。
也就在同一時刻,郅風、凌霄仙與隨之而來的鳴微也站了出來,俯叩拜:“請帝君饒阿寧命!”
琢玉看著眼前景,垂在側的手不自覺地收。最親近的兄長死在溯寧手中,如今溯寧將死于帝君震怒下,該高興才是。
可——
不該這樣死。
琢玉終于了,覺察到要做什麼,勾陳氏族老不可置信地看來:“神尊,你要做什麼?!”
他當然阻止不了琢玉,于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越過眾多勾陳氏神族上前,抬手向昊天太爻的虛影拜下:“還請帝君留明溯寧一命——”
滴落的中,溯寧的目落在上,眼底現出怔然。
琢玉會出面,實在在意料之外。而今日,尚有許多事都在意料之外。
舒姮角抿,什麼也沒有說,深深向前俯首。形容豪的祝融炎嘆了一聲,終究沒有再避退在后。隨著他們的作,曾于瀛州重修道卷的諸天各氏上神先后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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