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第 35 章

夜裏。

謝清崖回到書房。

他今夜回得有些晚, 才進院子，看到著急迎過來的令吉，他心中便有所猜想了。

此時于書房之中。

聽令吉稟完今日發生的那些事, 謝清崖握著茶盞, 斂眸未語。

倒是一旁的昌，皺著眉問了一句：“你說王妃邊那個時雨的姑娘，在半路，將那可疑的婢子帶走了？”

“然後呢？”

“然後發生什麽了？”他接著問令吉。

令吉自是不敢瞞，把自己知曉的事, 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咱們的兄弟, 見那婢子從臨風閣出來之後, 就一路鬼鬼祟祟避著人, 往王爺的書房來，只是還沒等靠近書房，那個時雨忽然就過來把人帶走了。”

“因為王爺事先提醒過, 咱們的兄弟也不敢離得太近, 怕引起這個時雨的察覺, 當時們說了什麽, 屬下等人不得而知, 只知道時雨帶著那婢子回了臨風閣, 之後那婢子便再未出現過。”

“倒是這時雨，待天黑之後, 便一直守在照壁，等著王妃，顯然是有話要說。”

“半個時辰前, 王妃回來，主仆三人一路回了臨風閣……裏面發生了什麽, 還無從查探。”

“屬下讓人繼續守著那邊，若有什麽，會有人及時來稟報。”

令吉說完之後，便看向謝清崖。

昌也扭頭看向邊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王爺……”

他低聲喊他。

昌眉頭鎖，臉也實在不算好看：“現在我們怎麽辦？”

有問題的人，他們已經發現了，卻不知道王妃此舉究竟何意……但顯然，王妃也清楚，自己邊的婢子是有問題的。

只是不知道王妃在其中，究竟擔任著什麽樣的角？

在半路把人帶回去，又究竟是為了什麽？

想到那日照壁，王妃與王爺說的話，還猶尤在耳，如今卻生出這樣的事，實在是讓人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那日昌心中就在想，若有一日查出王妃有問題，到時候王爺該怎麽辦……

沒想到這一日，這麽快就到來了。

謝清崖始終未曾說話。

令吉開口，被昌抓住胳膊，沖他搖了搖頭。

雖不知何意，但令吉還是疑地先閉上了。

又過了一會，謝清崖才放落手中的茶盞：“既然已經知道有問題的人是誰了，就讓人繼續盯著，至于——”

至于什麽。

謝清崖沉默片刻，終是未語，只跟兩人淡聲待了一句：“先不要打草驚蛇。”

二人自是領命答“是”。

令吉答應完，便轉出去了，打算先去吩咐暗探，盯著那有問題的婢子。

未想剛出去，就見外面進來一個黑男子。

這黑男子，便是其中之一的暗探。

這些暗探都是大長公主劉鳶留下來的暗衛。

這些暗衛，這些年被分幾部分，一部分留在府中保護三兄妹，一部分則被謝清崖分派出去從事各個行業，打探消息，例如當日被徐端宜撞上的芙蓉……在外頭，既是謝清崖的“紅知己”，也是報好手。

而此時出現在院子裏的暗探，便是被謝清崖吩咐過去看著臨風閣的人之一。

見他過來，令吉很是吃驚。

“你怎麽來了？”說完，令吉又道，“正好，王爺有話讓我吩咐你。”

暗探說：“若是為了那婢子的事，那麽正好，我就是為了的事來的。”

“這麽快？”令吉震驚。

正想說話，昌聽到外面的靜，也走了出來。

他跟暗探說：“王爺喊你進去。”

雖然外頭有人守著，若有況，自會有人提醒，但昌說完之後，還是先看了眼外面，然後立刻讓暗探先進來了。

暗探也不敢耽擱，與昌點了點頭，就立刻進去了。

令吉守在外面。

昌陪著暗探進去。

謝清崖剛才就聽到外面的靜了，此時看到從外面進來的黑男子，謝清崖心下不知作何想，卻是本能地攥了下手。

他怕他的口中，會說出一些，他不想聽到的事。

這一攥。

謝清崖發現，他的手心竟不知何時冒出了汗。

他為這個察覺而皺眉。

而暗探與昌瞧見這一幕，卻未作多想，只當王爺是在為今日發生的事，而不高興。

“王爺。”

暗探進去之後，先與謝清崖拱手問安。

謝清崖淡淡嗯了一聲，他把手心抵于膝蓋之，沒讓兩人察覺他的異樣，讓暗探起來之後，問道：“發現什麽了？”

暗探不敢瞞。

把剛剛臨風閣發生的事，和謝清崖說道：“今日我們發現有問題的那個婢子，忽然離開臨風閣，去浮水居了。”

“浮水居？”

謝清崖皺眉，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倒是昌事先調查過，因此還有所印象，此時便補充詢問了一句：“可是王妃放嫁妝的地方？”

暗探點頭：“正是。”

“好端端的，這麽晚，去這做什麽？”昌不解。

謝清崖雖然沒說話，但眼睛也落在暗探的上，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暗探亦不敢瞞，據實答道：“屬下跟著打探了一會，知曉這婢子是被王妃打發過去的，好似這婢子日後就待在浮水居，不去臨風閣伺候了。至于究竟為什麽打發，屬下不得而知，不過那婢子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邊那個秀玉的姑娘，還一直安。”

這倒是更加讓人看不明白了。

昌擰眉思索，也想不明白，只能看向謝清崖：“王爺……”

話音剛落，屋忽然響起一陣銅鈴聲。

這聲音在夜裏格外清脆。

而能致使這鈴聲響起的，也只有一個人。

昌一時先收起心思，與謝清崖低聲稟道：“王爺，是梅大人。”

謝清崖自然知道來人是誰。

但本能的，他今夜格外不想見到梅雪征，更不想讓他知道，今夜府中發生的事。

抵于膝蓋的手，不知何時，變了扣。

骨節分明的五指，此時呈現于繃的樣子。

但這種沉默逃避的緒，謝清崖也只是持續了一瞬，便松開手指，垂下眼簾發了話：“去開門。”

“是！”

昌領命前去。

暗探也知曉梅雪征的份，便也沒有蔽自己的蹤影，而是面朝謝清崖問道：“王爺，現在我們怎麽做？”

謝清崖還沒回答。

就聽到後傳來的腳步聲。

“我尋思著你們這時候，應該已經在了。”梅雪征出來之後，就隨口說了這麽一句。

正要看向謝清崖在哪。

忽然目先掃見一影。

陡然看到那個黑男子的時候，梅雪征原本還放松帶笑的臉，忽然一僵。

待那暗探朝著他的方向，拱手，喊了一聲“梅大人”。

梅雪征就如忽然驚醒過來一般。

“你怎麽在這？查出什麽不對了，是吧？是誰？”梅雪征一邊走，一邊急赤白臉地問道。

暗探先看了一眼謝清崖。

見他并未出聲阻止，便也沒有瞞，把今日發生的事，與梅雪征說了。

梅雪征聽完之後，也從先前的驚慌變了如今的疑，和他們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一樣，他擰起眉：“半路被帶走，還被分派出去了，這長公主這麽做，是何意？”

“就沒有別的消息了？”梅雪征問暗探。

暗探為難地搖了搖頭。

“王爺跟我們囑咐過，那時雨姑娘的武功不低，我們怕貿然靠近臨風閣會被人察覺……”

梅雪征沒再說話。

他只是沉默地先坐到了謝清崖的對面。

過了一會，他擡頭看向謝清崖：“你怎麽想的？”

謝清崖說：“先繼續看著吧。”

也只能先這樣了，梅雪征也沒別的好法子。

暗探見沒有別的吩咐，便道：“那屬下先回去，讓人繼續盯著臨風閣還有浮水居，看看之後能不能再查到些蛛馬跡。”

謝清崖點頭。nbsp;nbsp;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暗探便不再久留，朝兩人拱了拱手，便先告辭了。

他走後。

昌也給梅雪征倒了一盞茶。

正要出去的時候，他忽然聽到梅大人問：“你說那長公主，究竟是什麽意思？”

昌腳步一頓。

卻不敢回頭，免得被梅大人看出什麽，惹得梅大人與王爺為此爭執。

他繼續沉默地往外走去。

“不知道。”

後傳來王爺的聲音。

梅雪征這會，倒是也沒察覺出，有什麽不對的。

只當謝清崖是真的看不明白。

他也一樣。

“不管究竟是什麽意思，有一點，現在顯然已經可以確定了，咱們這位長公主，并不是什麽都不知道。”

“清崖，你得小心。”

梅雪征說到這的時候，忽然擡起頭，他看著謝清崖的目深邃，還有明顯的警醒。

謝清崖抵于膝蓋的手，又在無意識收了。

他看著自己繃的手指，上輕輕應著一聲嗯，過了一會，他主撇開視線，岔開話題，問梅雪征：“你這麽晚過來，有什麽事？”

他們事先說過。

這陣子沒有要事的話，私下就先不見面了。

梅雪征經他提醒，倒也想起今日過來的緣故了。

“被剛才那事嚇得，我差點忘了。”梅雪征說完之後，就跟謝清崖說了自己今天的來意，“全方同已經準備來京了，估計再過半個月，就能正式抵達京城。”

“我已經跟陛下事先說過你的打算，陛下也沒意見，到時候我會去接下全方同，與他提下陛下屬意他當巡鹽史一事。”

“嗯。”

謝清崖點頭。

“不過清崖——”

梅雪征忽然話鋒一轉，他愁眉道：“你真覺得這樣有用？全方同向來害怕曹達，他真的會忤逆曹達的意思嗎？”

“曹達這些年給他的東西，并不。”

梅雪征是怕這事沒用。

要是沒用的話，那他們能控制住全方同，讓他們兄弟反目，讓全方同說出當年的真相嗎？

謝清崖倒是不似梅雪征這般擔心，他說：“全方同向來貪心，豈會滿足曹達給他的那點東西？”

全方同那有他的人。

他知道全方同的德，也知道他的貪得無厭。

在這一點上，他從來都不擔心。

全方同和曹達雖是兄弟，卻并非一母所出。

親兄弟間，都難保不會有嫌隙，何況他們？這兩人之間，從來就不是那麽親無間。

“何況——”

謝清崖話鋒一轉，忽而又沉聲說道：“他究竟肯不肯忤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離間他們兄弟之間的，讓全方同意識到自己對曹達并不重要。那樣我們才能從他口中，知道當年的真相，還有當年，究竟是誰僞造了現場。”

四年前。

也正是長野之戰後的第二年。

那年，他在經歷了父兄和母親的先後離世之後，整日渾渾噩噩，醉生夢死，忽然，一日，一個黑蒙面人找到了他，與他說了當年長野之戰不為人知的真相。

當時，他被那黑人帶著，見了一位全燒傷的老將。

那老將面容全毀，聲帶也因傷，而沒法再說話。

通過那個黑人的提醒，他才知道這老將，竟是當年他父親的部下。

當年，他父兄領兵出去的時候，這老將也在其中。

他那時才知道。

當年長野之戰，他的父兄和那麽多將士死在其中，是有原因的。

而這致命的原因，便出自他們上的盔甲！

歷來將士征戰，最重要的便是盔甲與武。

冀州營和遼東營，是大夏最厲害、也最重要的兩大營地。

因為他們的總兵，一個是南安王，一個是武安侯，威名在外，地位崇高，他們每年得到的東西，也都是最好的。

只要打仗，他們的東西就從來就沒有短缺過。

可當時全方同送去的那部分盔甲，竟都是些殘次品。

好的盔甲，能抵擋鋒利的武，能在戰場保人命；可這些殘次品的盔甲，卻是能要人命的！

當時父親和兄長怕他年輕氣盛，了敵軍的陷阱，只能帶兵來追，偏就是這麽不巧，他們著急換上的這批盔甲，就是全方同帶來作為替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