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的業費對應優質服務，業面面俱到。

桑沒放在心上，說了聲“辛苦”，扔了垃圾後裹外套，快步走回了家裏。

外面好冷。

***

桑後來有去醫院問過摔倒老人的現狀，醫院說錢金川已經給病人已經辦了出院。

老家裏人沒等痊愈。

“醫保報銷後最多花三四萬塊錢，但病人主放棄治療，家裏看上去也不願意花這個錢。”

負責照顧的老的護士還說，錢金川一家人沒在桑上訛到錢，還準備把那家超市告上法庭。

由老人是在超市的門口摔的。

是超市沒有及時清凍在臺階上的冰導致的。

桑：“……？”

護士嘲諷道：“年邁的老媽躺在醫院不聞不問，整天就想著賠償，掉錢眼去了。”

一家人沒幾個好東西。

錢金川是打定主意要借這件事從別人上咬一塊下來。

不管是誰，不管有沒有道，只要能賠錢。

桑一時不不知掉是自己慘，還是即將被纏上的超市慘。

護士見桑的表，怕他年輕心，忍不住提醒他：

“這種人你就不要管了，你該做的已經做了。”

人各有命，再心幫忙，被沾上就甩不掉了。

帶著護士的嘆息，桑心複雜地回到攬悅府。

無憂無慮的孔雀魚在魚缸裏游得歡快，桑換了服，把已經不熱的暖寶寶撕下來。

季硯沉買的暖寶寶一包有五片，盡管他很節省今天就用了一片，現在也只剩下一片了。

暖寶寶是消耗品，用了就沒有了……

桑沒怎麽糾結，把最後一片放進了自己的小寶箱。

“喂？小，出來玩兒啊~”

手機另一端，陸洺的大嗓門伴隨著震耳聾的勁DJ音樂一起轟炸桑的耳。

桑不得不把手機遠離耳朵：“我不來了。”

大白天就在外面鬼混的陸洺：“你說什麽？大聲點我聽不到！”

上次在久廂桑請客不反被請，回來後就聯系了陸洺。

後面兩人的流就多了起來。

陸洺隔三差五的就要約桑出去玩。

今天酒吧蹦迪，明天主題派對，後天高空蹦極……

陸總娛樂方式之富集，令桑嘆為觀止。

對面環境嘈雜，桑不得不跟著提高嗓音：

“我說我不來了，我要直播了！”

同鴨講對吼了一陣，陸洺終于聽清楚了桑的拒絕。

電話被掛斷，喊得嗓子疼的桑去給自己倒了杯水，本以為陸洺就消停了，誰知道消息追了過來。

陸洺：[小你不要跟季硯沉學，正經人誰大白天工作？]

桑哭笑不得，回了一個滿頭問號的大白鴨過去：

[鴨鴨歪頭.jpg]

陸洺從沒放棄拐正經小：[聽我的，出來玩。]

[年輕的時候不玩，老了也會有做不完的工作。]

[這裏好多帥氣小哥哥哦~]

桑不為所：[陸哥，我真的有事。]

[下次一定.jpg]

陸洺說桑上次也是這樣說的。

陸洺：[季硯沉呆板無趣，你也滿腦子只有工作，難怪你能看上季硯沉呢。]

桑：[。]

自從跟陸洺坦白後，類似的調侃桑聽多了。

桑也從最初的尷尬不好意思，變了如今的麻木。

俗稱——敏。

這一過程全靠桑的自我洗腦。

半天拐不出來人，陸洺終于放棄了，改口說過兩天有個越野比賽，讓桑一定要去。

在行派陸總這裏，敷衍的“下次一定”是沒用的。

越野比賽？

這個桑還真有興趣：[在哪裏比賽啊？]

很有男人能拒絕現場觀看越野車比賽的。

陸洺：[就在寧城。]

不過離市中心有點遠，郊區的山上。

說是越野比賽，其實就是一群富二代有錢人攢的娛樂活。

比賽不一定能夠正規。

但一定刺激。

桑：“……”

聽上去安全系數不太高的樣子。

聽了桑的顧慮陸洺笑得不行，然後讓他不要擔心。

陸洺：[我敢把你帶出去，就保證能把你全須全尾的帶回來。]

不然季硯沉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畢竟自己只是往桑外套潑了杯咖啡，季總的眼刀就要殺人了。

嘖。

見忘友。

桑認真的想了想，最後答應了。

陸洺打了個響指，發了條語音：“行，到時候哥來接你。”

桑：[小鴨子OK手]

陸洺收到桑發來小鴨表包後，樂了好久，才把屏幕截圖發給季硯沉。

陸洺：[白月還會用這麽可的表包的事你知道嗎？]

季硯沉：[？]

陸洺笑得好大聲，著嗓子惡心拉問：

“季總~白月給我發了表包，沒有給你發，你不會生氣吧~”

比網上的綠茶還扭做作的語調。

季硯沉：[……]

認識這麽久了，陸洺總算找到季硯沉的肋。

就指著這點事調侃他了。

陸洺還學著邊的小人的語調，茶裏茶氣發了一句：

“季總你不要生氣，白月只把我當哥哥而已~”

這條消息發出去，只獲得了一個鮮紅的嘆號。

被拉黑的陸洺不但不生氣，反而發出笑。

小心眼哈哈哈哈！

男人面無表地把手機扣桌上，覺得自己耳朵到了污染。

惡心。

……

第二天去看醫生時，桑把自己即將去觀看越野比賽的事說了。

桑現在的醫生丁馨，是他來寧城之前，幹媽給他聯系好的。

這也是他來寧城後，第一次來丁醫生這裏。

雖然有些抗拒，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最近狀態并不穩定。

丁醫生看起來很年輕，事實上確實才三十五歲，在桑來電預約時，就認真翻看了桑的病例：

桑、二十五周歲、BPD患者。

BPD，全稱——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邊緣人格障礙。

BPD作為常見人格障礙，是有傳。

雖然有詳細病例，但畢竟是第一次接桑，丁醫生對他進行了全方位的檢查。

包括生化、腦電圖、和神評定量表檢查。

所有檢查做完後，丁醫生看著檢查報告，對桑道：

“你現在的狀態還好，觀看這類刺激比賽沒有問題，但我不建議你親自上場。”

BPD患者的病狀之一，就是偶爾會有自殘、自傷甚至是自殺的消極行為。

最直觀的例子就是……

丁醫生看向桑。

還記得病人家屬打電話聯系時說的事——

桑的父親，同樣是BPD患者，在八年前忽然把載著一家三口的車，開向了河道。

雖然當時就被路人發現并且及時砸窗救援。

可救上來的只有桑和他的母親。

桑的父親父親抗拒救援，溺了在那條河裏。

事後警方做事故責任鑒定時，通過行車記錄儀排除了桑父親酒駕、疲勞駕駛、汽車故障等外界因素。

死者在開車時，神志無比清醒冷靜。

最後結案時，警方得出的結論是駕駛人病發，産生了自殺念頭。

他就是要死。

自己死不算，還要拉著妻兒一起。

也是在墜河事件發生後沒多久，桑開始在雲市接正規治療。

生活環境對BPD而言是很大的影響因子，桑沒有瞞自己的病，他也知道幹媽肯定該說都跟醫生說了。

他并不反丁醫生溫和目裏沒藏好的同，只是還是有點不習慣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

所以他對來這裏的事一拖再拖。

等藥徹底吃完了才來這裏。

桑答：“我只是去看看。”

他沒有駕照，想上手也沒有這個機會。

丁醫生點點頭，又問：“你最近産生比較強烈的負面緒是什麽時候？”

“最近一次……是前兩天在醫院……”

作為心醫生，最擅長的就是傾聽。

等桑慢吞吞的說完後，丁醫生才輕聲問：“你當時看見那把水果刀，想用它做什麽？”

桑頓了頓，隨後搖頭：“不知道。”

他只是想拿起來，只是覺得好沒意思，好煩。

當時陷在緒之後走不出來，但清晰明白有一種辦法可以徹底解。

現在坐在明亮的咨詢室，桑心裏約知道自己當時想做什麽，又不願意去回想。

也不願意承認。

因為這代表他的病并沒有好轉。

桑神懨懨的垂下腦袋。

他以為他能控制住的。

“這沒什麽的。”丁醫生安地笑笑：“你的況確實比最開始好了很多。”

又聊了很久，丁醫生狀似不經意提起：

“我能問一下，你口中一直說的‘他’是誰嗎？”

有問必答的桑忽然閉了，好半天才低聲回答：

“是一個……”

很好的人。

好到時常讓他到愧疚。

……

桑從丁醫生那裏離開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丁醫生給他開了新藥，但離不開悉的小白片。

桑喪裏喪氣地回到家，對著魚缸嘩嘩灑糧。

孔雀魚們尾都快游出了殘影，每一條都張大了，起的水波都充滿了歡快。

魚魚：朝廷一下子放這麽多糧，下一頓不吃啦？

桑額頭抵在冰涼魚缸上，有兩條魚以為他又在陪自己玩，活潑的撅著過來親他。

盡管只能親到厚厚的玻璃也樂此不疲。

“你們真好。”

桑幽幽開口：“每天除了吃就是游。”

無憂無慮，活夠了，肚子往上面一翻就行。

魚的記憶還只有七秒。

七秒後就不記得自己同伴翻白肚了。

真是好快樂的一生。

不知道是桑的怨念太深，還是孔雀魚不了這個偏見要證明自己，第二天一早起來，桑就發現魚缸底部飄著一條魚。

看魚模樣，是“校霸”的那一條。

沒錯，就是飄。

攏共沒多條魚，他也確實給每一條都取名字了。

校霸總是在魚群裏橫沖直撞，因而得名。

不對！

桑到一半的懶腰僵住，瞳孔地震的大步過去。

“校霸！！”

其它孔雀魚并不是桑想象中只有七秒記憶，它們沒有在第八秒繼續無憂無慮——

從慌張的泳姿和千篇一律的魚頭上，對于這個死了還在的同伴，它們看起來比桑還驚恐。

看見桑跟看見救命恩人差不多，齊刷刷朝他的方向游。

救命啊！

桑用小網兜輕輕了隨波漂流的校霸，希它能一，裏念念有詞：

“校霸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麽跟房東代啊？好端端的怎麽就躺下了呢？”

搬進來快一個月了，一條魚都沒養死，哪怕偶爾喂了一頓仍然活蹦跳……

怎麽就突然涼了呢？

在桑的殷殷期盼下，校霸了。

水流帶的。

了，但沒完全。

桑：“……！”

桑心如死灰把它撈出來，用手指仔細了一下……

不知道魚的心髒在哪裏，連心肺複蘇都不知道往哪裏按。

校霸徹底涼了。

桑也覺得自己涼，因為他發現校霸的肚子滾圓，比同型其他魚大了不止一圈。

桑看看幹幹淨淨的魚缸再看看躺得板正的校霸，心裏浮現出一個不太好的猜測——

不會吧？

手機搜索框輸“魚會被自己撐死嗎？”。

確認搜索。

高贊回答：魚是會被撐死的，所以主人喂食要定時定量。

桑：“……”

桑不死心，把手機聯系人翻了一圈，視線最後定格在某個同樣也養了寵的頭像上。

收到桑消息時，季硯沉剛到公司。

季硯沉點開一看，就見是一張放大的、死不瞑目的魚照。

桑：[季硯沉，你能看出它是怎麽死的嗎？]

[會不會是凍死的？]

一連三條消息，季硯沉都能想象到對面的人打字速度有多快，

手指估計都打出殘影了。

平直的角略微上揚，季硯沉按住語音鍵。

“看魚肚子，應該是撐死的。”

Lillian把季總的外套工整掛好，還沒回過就聽見季總的聲音。

“嗯？”

Lillian下意識應聲：“什麽魚？”

他們這一層樓沒有養魚啊。

回過頭才意識到季總不是在跟自己說話，而是在給人發消息。

男人擡眼掃了Lillian一眼，Lillian懂事的不再發出聲音。

季硯沉的回答打破了桑最後一希，他期期艾艾問：

[我只聽過喂不飽的狗，魚也會被撐死嗎？]

季硯沉一手開電腦，一手發語音：

“你不是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嗎，說不定是它們忘了自己已經吃飽了。”

桑：[……]

這合嗎？！

七秒的記憶是用在這上面的嗎？

活活給自己吃到撐死？？

Lillian還沒聽季總用這樣的語氣跟誰說話，明明語調算不上溫，甚至算得上冷靜，但給人的覺……

就是和季總平時和其他人說話不一樣。

詫異不過幾秒，Lillian很快反應過來手機另一端是誰——

覃卓說的那個絕世妖姬！

“絕世妖姬”是們在背後給桑起的名字。

Lillian們幾位書都沒見過桑本人，也不知道桑的名字，只是從覃卓的口中知道有這麽一個人。

不知道什麽，就用“絕世妖姬”代替了。

不絕世不行，長得太普通的季總肯定看不上。

不妖姬也不行，季總不會陷這麽深。

季硯沉眼神示意Lillian出去，也終于空出手打字，問：

[你什麽時候養魚了？]

沙發的桑比校霸還躺得平：[不是我養的，是我房東養的。]

[好好的魚，這麽快就被我養死了一條。]

租房合同上都把這幾條魚當不産寫進去了，房東也說了偶爾會回來看魚的況，雖然這麽久也一直沒消息，但……

總之，桑心十分複雜。

[校霸好慘。]

季硯沉眉梢一挑：[你還給魚起了名字？]

桑說是，然後給他拍了一下朝廷害命糧後的幸存者們，從左至右挨個介紹：

公主，長尾，黑溜溜，社恐……

季硯沉一一看過去，在腦海忽然浮現出了桑蹲在魚缸前，裏念念有詞給魚兒們起名字的認真畫面。

心底某個地方像是被人輕輕了。

瞬間就了。

桑又給季硯沉發了一個小人躺在地上，面無表但淚流河的表包。

沒有陸洺截圖發來的鴨鴨可，還有點稽。

季硯沉長按保存表包，隨後才慢條斯問：

“那你想好怎麽賠你的房東了嗎？”

桑：[我準備去花鳥市場買一條和校霸一模一樣的萌混過關。]

季硯沉：[萬一沒有蒙混過關，被他發現了呢？]

桑：……

除了道歉加賠錢，好像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季硯沉：[說不定你的房東脾氣很怪，還很難纏。]

看到季硯沉的消息，桑本來涼了半截的心，這下全涼了。

道歉賠錢都不行，那還能怎麽辦？

桑幽幽開口：“我知道生命可貴，但……總不能把我賠給房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