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看向他:“我或許的確不是刀者親生。”
江琮笑了一下:“可你還是李泠瑯,和這有什麼關系?”
泠瑯看著他蒼白失的面容,這個人忍著巨大的痛楚,還反過來安。
想自己應該流一點淚,可是眼中干無比,什麼也無法抒發。
只說:“你不會有事的。”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一字一頓。
一天后,泠瑯站在青碧的帳簾前,看著青年沉睡中的容。
此此境似曾相識,好像半年前,心懷鬼胎,看著病榻上的影祈禱,不得他這輩子都醒不來。
然而現在,一切已截然不同,目落在他俊秀的眉眼間,只到懼怕和仇恨。
懼怕來自于未知,仇恨來自于被縱的無能。
這半年時間太漫長,漫長到發生了這麼多轉變,又好像太短暫,短暫到他們還來不及完更多愿景。
了他的手,轉走出那道掛著竹簾的門。
門外,立著一個人。
他擁有和榻上人相似的面容,然而神卻是天差地別,比起江琮,他的溫和是偽裝到極限的表面,而冷淡幾乎是刻骨的漠然。
泠瑯和他對視,上還背著刀,但并沒有遮掩的打算。
江遠波先開口了:“我已經聽三冬說了。”
泠瑯點頭,的表甚至比他更冷漠:“您不會要趁機把他殺了吧?”
江遠波微笑:“他就是這麼說我的?”
泠瑯說:“還要再壞一些。”
江遠波沉默數刻,終究說:“不會。”
“如此便好。”泠瑯繞過他往外走。
江遠波咳了一聲:“你一個人?不需要……”
泠瑯沒有回答他,已經縱掠了出去。
先是去了碧云宮,見了真正的青燈道長,得知了之前同自己見面的果然是會主,知曉地點后,又馬不停蹄,趕往西郊某片荒涼山坡。
再然后,便是此時此刻。
從滿地碎磚上走過,提著一只頭顱,和一柄長刀,它們都在滴。
在赴一個邪惡而瘋狂的邀約。
發出邀約的人,正在地底深,翻看一些紙張。
紙張是書信,并且上了年頭,泛出破舊的淡黃。
他看得很小心,手指都不敢用力,只輕輕著。他看得很迷,面上泛著溫的笑意,像在瀏覽人的絮語。
這是一間石室,點了很多燈燭,因此不算昏暗,方便他把那些字句一遍又一遍翻來覆去地看,像從前做過的無數次一樣。
男人垂著首,含著笑,喃喃自語,他坐在屋子中心,被墻上數雙眼睛看著,卻并不覺得不適。
他喜歡被那樣麗的眼睛看著,他來自摯的注視,即使是虛假。
忽然,他眉頭一皺。
這里很安靜,隔絕了塵世大部分噪音,所以一有什麼靜,能輕易傳達到他耳中。
他聽見距這里很遠的地方,有痛苦的,瀕死之人發出的聲響。
太遠了,太慢了,怎麼才走到這里。
但沒關系,他已經等待了這麼多年,不介意把這初次相見,拉扯得更漫長迷人一點。
那樣會更難忘記的。
泠瑯的確很難忘記這一夜。
因為剛剛,生生用腳踩碎了一個人的臉。
腹背敵,的刀深后襲者的,而前方敵人出破綻,委頓于地,又不能放過這一機會。
于是將一塊尖利碎石踢中那人左眼——用的伶舟辭教的角度,一邊同另一人拆招,一邊一腳踩上去。
這種,大抵是一輩子也忘不了,骨骼破碎,溢出,以及對方痛苦到極致的嘶吼。
而紅著眼,一刀砍掉前人手臂后,旋一刺,將嘶吼聲悉數斷滅在破碎咽中。
腥四漫。
這已經是今晚所殺的第四個人。
第一個,能利用影移潛伏。第二個,通點暗。第三第四,是一對配合極為默契無間的刺客。
看清了他們的臉,竟生得一模一樣,似乎是對雙生子。
這幾人各有特,共同點是奔著殺而來,并且都很強,非常強。
所以,會主費盡心思引來,又擺出尖刀利刃伺候招待,是圖什麼?
泠瑯不想思索,也知道自己思索不來,青云會會主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瘋子在打什麼主意,哪是能想得通的?
斬殺了四個高手,得到了一些傷痕,今夜很漫長,運氣和耐心都夠用,一切都還不錯。
前方逐漸通坦。
通道不再窄小仄,愈發亮,灰塵卻越來越多。
很明顯,越往里,越是人跡罕至。
泠瑯已經途徑好幾個分叉口,有的地方停留了片刻,多看了幾眼。看到數間堆積著草藥蟲骸的房間,麻麻的不出名字,卻能猜出用途。
青云會會主,是天底下最會用毒的人。
也看見一些尸,干枯的,殘破的,五六的。他們猙獰可怖地躺在長案上,或是靠在木柜里,并不能回應略有不忍的視線。
長夜靜寂,地下更是如此,只有已經略顯疲憊的步聲響起,由遠及近。
沒有再遇上別的襲擊,卻走得越來越慢,最后甚至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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