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琮卻沒接這句：“我得了消息，空明已經到咸城。”

泠瑯收起笑容：“看來他這次是非上山不可了……他帶了多人？”

“他帶在邊的不過幾十，但在昨日，靈源鎮鎮上已經來了數百名僧。”

“什麼？那些人不會……”

“沒有，他們或是住店借宿，或是找地方支帳，當地人不曉得層云寺的名聲，只道是哪里云游來的眾僧，都熱款待了，未聽說有什麼沖突事件。”

“難道明凈峰的人不知此事？”

泠瑯看向高位上端坐著的陳長老，只見他面上有郁，眼下青黑明顯，一看便是焦灼思慮之態。

層云寺的人大張旗鼓地來了，兵臨城下，這上面難道一無所知，還只曉得比劍？

晚些時候，泠瑯終于等來了陳長老登臺發言。

“諸位——比劍大會至此，前十名俠士已經選出，他們分別是何輕、肖詩雨、蘇沉鶴——”

念完一串名單，陳長老清了清嚨，竟然又開始冗長腔。

泠瑯簡直嘆為觀止，都什麼時候了，在座所有人都曉得明天有大事發生。您老還在這點評各位選手，分析本次比賽意義，展劍宗未來呢？

直至最后，陳長老才風輕云淡地提了句：“這段時日有傳言，不過無稽之談……某些鳴狗盜之徒，妄圖擾人心，好坐收漁利，諸位都是有膽有識的，可別被誆騙了去。”

說著，他抬手朝四周抱拳：“若有俠士心中害怕，自行離去便是。若有想觀看明日贈譜儀式的，鄙宗萬分歡迎。”

言畢，他長袖一甩，縱而躍，一個“行云蹤”縹緲瀟灑，轉瞬便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會場便又是一陣議論，泠瑯細品著方才陳長老的眼神，總覺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這是有竹，篤定顧掌門會如約而來，還是絕路之前的自暴自棄、破罐破摔？

泠瑯當然希是前者。

當晚，向江琮又確認了一遍：“顧掌門還未醒？”

江琮低聲：“還沒有，杜凌絕仍把守在屋，帳里并無靜。”

“九夏還沒回來？”

“是的，估算著最遲明日。”

“明日？黃花菜都涼了，這般效率，倒是仆隨其主。”

江琮破天荒沒有還，更沒有出中看的笑容，說些不中聽的話。他面無表，一語不發，好像甘心認了這句“仆隨其主”。

泠瑯等不到回應，心中竟空落落地：“你怎得不反駁？”

江琮反問：“我若反駁，有用嗎？”

泠瑯說：“沒用，但至可以解解悶。大事在即，我心里發慌，上得說點什麼才好。”

江琮依舊神平靜：“如此。”

泠瑯見他三子都打不出個屁的模樣，心里卻愈發，想著要如何擾折騰他，還未開口——

對方起，往門外行去。

愕然：“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去吩咐點事。”

“人家都睡了，定要這時候去？從前半夜在白鷺樓見你還覺得可憐，真是屠惡之人終罪惡……”

青年似乎在門邊踉蹌了一下，最后還是頭也不回地走暗之中。

翌日。

晴朗和煦，一碧如洗，是個萬里無云的好天。

適合遠足，適合郊游，適合同好友相約飲茶談天，而不是同一排頭面面相覷。

泠瑯真的沒想到，他們不僅不請自來，而且來得比主人都早。

這十八名僧人一字排開，赤著上，出遒勁古銅的，脖子上掛著核桃大的佛珠，個個圓潤烏黑。

今日日太盛，落到他們溜溜的頭皮上，竟反出耀眼強，泠瑯險些睜不開眼。

問江琮：“這是在鬧哪出？”

江琮還沒回答，臺上為首的僧人竟主報幕了。

“諸位施主！貧僧自層云寺而來，奉主持空明大師之名，為明凈峰今日盛會表演助興——”

陳長老立在一邊，顯然未預料到眼前這一幕，他怒道：“貴寺不請自來，言之鑿鑿說表演，是把我明凈峰置于何地？”

僧人置若罔聞，他大喝一聲，右臂往空中一揮，拳風烈烈，竟有破空之聲！

而他后一眾僧人迅速合攏，一個搭著一個，不過轉眼，便搭一座四層的人塔。皆怒目圓睜，遒勁，同廟里的羅漢像十分肖似。

臺下有人大了聲好，接著掌聲如雷，陳長老面幾經變幻，終究還是忿然坐回原。

臺上，十八羅漢還在表演，時而揮拳呼喝，時而連做三十個后空翻。甚至搭人塔四移，在大象臺邊緣做出一些險之又險的作，引得臺下陣陣驚呼。

泠瑯看呆了，不得不說，層云寺僧人的表演是比集市里的大石碎口好看不止一倍。

可是，可是瞧著他們稔自然的模樣，瞧不出半點殺氣，難道真是來獻藝，沒有包藏禍心？

有看激之余，掏出碎銀往臺上扔去，有僧人一把接住，泰然自若地收進袋中。

泠瑯大開眼界，這群臭名昭著的邪僧，日后若混不下去，隨便找個集市呆上半天，定能賺個盆滿缽滿。

正想著，先前為首的僧人忽然一把扯開頸上佛珠，烏黑碩大的木珠霎時間彈跳而出，在臺上散落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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