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搖著折扇的青年,有事沒事就盯著,目十分不善。他是誰來著?北侯世子?如此涼快舒適的時候還搖扇,當世子的都喜歡這般惺惺作態麼。
泠瑯不曉得對方的惡意從何而來,更沒有打京中貴族際圈的興致,當下任務,不過乖巧地當個任人觀看的擺件而已。
這個任務,還是比想象中勞累許多。
軀繃著,心緒也不敢毫松懈,四面八方都是視線,連吃個丸都不敢把張得太圓。
和這群人打道,真不如和那黑殺手斗毆撕扯,后者雖然也累,但至爽快。
在滿座笑語,滿案珍饈中,竟然懷念起那個男人來。也不曉得那一擊最后如何,若是他因此不舉,還真是抱歉了——
煎熬著,午席終于結束。
二公主起,對下首朗聲道:“各位回房休息,或是于山中賞玩,皆自在盡興便好。莫忘了今夜子時,于此觀賞夜蘭,這可是專程從西域尋來的寶貝,天上地下,僅此一株。”
泠瑯隨著眾人起拜謝,心中卻微微一。
午后可自行安排?那真是再好不過,據所知,江琮飯后勢必要睡覺歇息的,不正是鬼鬼祟祟的好時候?
面上掛著婉笑意,心中卻全是為非作歹的念頭。宴散,極其自然地靠到江琮邊,牽住了他的手。
是要扶他一同回房的意思。
俊青年低頭看,目中盡是和。
“可覺勞累?”他在耳邊輕聲。
泠瑯覺得耳朵有些,仰著臉同他對視,悄悄說:“還好。”
江琮低笑:“可夫人吃得很。”
這都被發現了?
泠瑯暗暗吃驚,在那等高環境中,即使一桌佳肴,也沒什麼胃口。
而他好像也是這般,落座之后便神冷淡,除了同公主和悅了幾句,旁人幾番試探搭訕都沒怎麼搭理。
于是說:“夫君不也是麼?”
江琮嘆道:“不習慣這兒的東西,還不若夫人煮的甜羹味。”
泠瑯聽了,心里喜滋滋的,雖然這甜羹跟半點關系沒有,但綠袖被肯定,與有榮焉。
玉蟾山風景確實好,這別館修建得更是極妙。
一道素白飛瀑掛在山崖,崖邊陡峭山勢之上便是別館。樓閣屋室之間排列得錯落有致,與山林幾乎融為一,渾然天,有瀑流相伴,更有山林相佐。
席上聽人說,若是天氣晴好,東側的窗戶還能看見水流之上的瑰麗虹橋。
巧得很,今日二人被分配的居室便是挨著東邊的。
侯夫人同其他幾位貴婦尋了個地方玩玉牌去了,曲折回廊之,只有泠瑯伴著江琮慢慢地走,時不時停下觀看水澗,或者輕嗅山間草木氣息。
恍然間,真的有種年輕夫妻出門游山玩水之。
泠瑯就想到,當初曾說過什麼“屆時攜手同游”來著。現在果真同游了,手也是攜著的。
“待會兒想做什麼?”冷不丁地,江琮問起。
泠瑯立即說:“想在山上轉轉,之前在馬車上睡足了,現下并不困。”
覺得這個理由十分正當且自然,但對方聽了,竟然抿了抿,頗有些不自在地別過了臉。
咦?說錯什麼了嗎?
泠瑯無暇細想,因為他們已經走回客房,這是一間臨著溪瀑的巧小室,窗上掛了竹簾,榻邊熏著淡香,十分雅致。
且如所料,只得一張床榻。
二人將將站定,已經消失許久的三冬忽得現發言:“小的伺候世子更。”
泠瑯求之不得,立即讓到一邊,眼睛一瞥,看到綠袖也鬼鬼祟祟地冒出了頭。這倆神出鬼沒的原因,一想便知,也懶得說破了。
待江琮睡下,重新站在飄著水霧的廊道中,已經又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
是時候干點正事了。
泠瑯順著行廊,慢慢往回走,宴席上已經觀察過菜肴送來的方位,廚房,似乎是在整棟樓閣的最南邊。
雖現在午膳已過,但眾廚中必定還需忙碌晚上的宴席,現在去那邊尋找,是剛剛好。
一路上,泠瑯沒有特意躲避,途徑了好幾次巡邏的衛士,也見幾個年輕貴,對方邀請一同去溪邊釣魚,卻抱歉地拒絕了。
“我想去廚房,為夫君煮甜羹……”道,“午后都會這樣,已習慣。”
幾個貴出了然神,皆掩著竊笑起來。
“夫人同世子真好,”常瑤郡主道,“方才我就覺得你們甚是般配。”
泠瑯赧然微笑,心里卻暗嘆自己這個借口找得太妙。
耽誤了一點時間,終于打聽到廚房位置,堂而皇之地站在其門口。
為首的廚娘聽說來意,十分熱地將領到一爐灶前:“食材樣樣都有,您若需要幫忙,盡管喚人便是。”
泠瑯自然需要幫忙,目在眾人中巡視一圈,終于落在一個灰撲干瘦的影之上。
說實話,從進門開始,就在注意那個人。
并不是什麼出眾的樣貌,也沒有什麼引人注目的技巧,的本能讓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他站在一口大鍋跟前,正在往里添加切碎的松茸,極其平凡普通的流程。但泠瑯覺得,他的姿勢好像不是在加食材,而是在往里投礦鐵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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