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的話剛落音,蘇婉又悠悠的道:“日后相公出息了,當了大,也給娘請個誥命,您就是老封君了,還做那地主婆gān甚,豈不是自降價?”
宋母半響沒出聲,指著蘇婉的手都在抖,竟是笑岔氣了,好半響換了口氣,才道:“真真是心大的,竟連地主婆都看不上……”
眾人只當故意開玩笑逗宋母開心,蘇婉倒有了些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慨,真想看看日后說的一一都實現了,是不是能撈個先知當當。
聽得外面陣陣笑聲,其中他娘的聲音最大最暢快,在書房里拿了卷書的宋子恒也不由的笑了。心道他娘子的法子雖簡單些,卻也極為好用,如此一來,別說家中無人對多日不歸一事說道,便是外人,也無甚可說的,比起對得起婆家,們誰也比不上娘子。
與此同時,宋子恒也深深認同了他岳父說的那番話,真真是有錢好辦事,換了大嫂二嫂家的qíng況,外人怕是沒幾個能理解他們家恤親家只一個兒,真真要被唾沫淹死了。
☆、第五十二章
晚飯后,宋子恒沒有回房看書,他明日一早便要會書院,得趁著晚上與爹娘商議清楚。
自打談生意起,怕孩子們上每個門把,聽了幾耳朵便出去與人說,這個時候都是避開孩子們的,張氏李氏各自哄了孩子回屋再出來時,會議已經切正題了。
“岳父如今有了新的打算,他縣里有兩間上好的鋪子,原是租出去的,正好這兩月到期,岳父打算這次將鋪子收回來,重新打理過,年前便能開張了。”
“這敢qíng好,有現的鋪子,也方便許多。”宋母著手,笑逐開,先前兒子回來一趟,也說親家甚為看好這門生意,但畢竟沒親耳聽見,倒有些放不下,這會兒便問,“不過親家如何急在這時?”
“我爹這些日子常請朋友喝酒,俱對紅酒喜非常,便是與我娘jiāo好的那些太太們,也都嘗了還想嘗,我爹便琢著,瞧著大家這態度,便是年前開張,也能賺上一筆了,真是萬幸,爹娘釀了這許多酒,勉qiáng夠撐到明年葡萄了。”
宋母道:“這都是你的功勞,釀酒的法子也是你想出來的,你為咱們家做的,這些我都記在心里。”
蘇婉剛想謙虛一二,宋子恒卻笑道:“年前酒鋪開張只是其一,其二定要與爹娘仔細說說,因著岳父萬分看好這門生意,他是想做大的,不在咱們縣里,便是江州城,以至更遠的地方,只要有機會,他都想試一試。若是開張生意不錯,明年開chūn,岳父想問一聲爹娘愿不愿意包了后山,專種葡萄樹?他說估著想做大,咱們一家人是gān不完的,與其累著,倒不如多請些人手,爹娘只需督辦,最要的是將釀酒的過程給捂嚴實了。”
宋子恒說完,又頓了頓,再繼續道:“畢竟做生意也有風險,岳父也說爹娘若不愿意,他有別的法子,咱們家盡管釀,有多酒釀多,完了都送到他鋪里,只當代售,賣多酒,便給多錢,剩下的他再自己找人種葡萄釀酒。”
這話一出宋家人都沉默了,全都看著宋老爹,指著他做決定。夜太暗,宋老爹的臉模糊不清,他正啪嗒啪嗒吸著旱煙,這煙是子恒媳婦特意捎回來的,說是親家平日也這個,質量好,著帶勁,又不那麼傷子,他飯前便興致的試了兩口,確實更帶勁,心里頭歡喜,便也比平日多了一頓,子恒媳婦帶的煙夠多,他到年后都沒問題了。
宋老爹整個人沒在煙霧中。
反倒是蘇婉笑了,打破了此刻沉默的氛圍:“這不過是我爹一時的想法,好不好,還得看開了鋪子的生意,照我說,咱們就看年后手上能得多錢,再決定要做多大。”
宋子恒回頭對蘇婉笑了一下,眼底有波流。宋母也道:“子恒媳婦說的是,可不就這個理兒。”
宋老爹終于說話了,他長嘆一口氣,道:“親家是有見識的,他年輕時,家中可不比咱們富裕,孤兒寡母,田產都被那起子黑了心肝的給占了去,他偏不服輸,一時意氣跑了去學人跑商,迫于無奈了賤籍,整日跑南闖北不得歸家,如今打下這門家業,靠得便是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膽子與好眼。”
聽到這個話題,宋來了jīng神:“親家那事我也聽說過,可不容易了,他爹那幾個兄弟趁他爹病逝,占了他們家田產,他娘那麼早也撒手,說不得也是被氣的,造孽喲。”
“可不是,親家如今想來也是有怨氣的,是以,便是再不得兒子,也不肯過繼族里子侄。”
宋聽得媳婦附和,更是義憤填膺起來:“想也沒這麼好的事,當年被bī得走投無路,怎的不見族里替他母子出頭?如今見著親家有出息,倒是攀上來了,也不想想,親家這般氣xing之人,沒出族已是寬忍,怎的還想要人家業?”
正式會議不知不覺變八卦蘇老爹當年的苦bī史,蘇婉從沒聽過這一段,心道莫怪這個子嗣天大的年代,蘇老爹沒個兒子竟也不從族里選一個過繼來,這個年代將子嗣傳承看得甚重,雖不是親生,但只要未出五服,便是過繼,與親生的也沒甚差別了。而且蘇太太都偶爾會提到娘家,蘇老爹的親戚卻一句也為聽過,那時還以為蘇老爹沒個親戚,未曾想就是這個原因。
蘇婉聽得津津有味,宋老爹卻咳了咳,打斷他娘與老妻的八卦,將話題拉回正軌:“如今我便想著,若親家那時也跟咱們一樣手腳,什麼也不敢做,怕是早便死了,哪還有今日的家業?”
“說的是,我爹那是gān大事的人,如今誰也別想欺負他。”蘇婉反應很快,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宋子恒輕笑一聲,趁人不注意悄悄拉了蘇婉的手,臉上一派悠然的道:“爹所言甚是,岳父眼獨到,且有膽有識。”
“我雖比不上親家,但也知道一點,跟著親家gān,準沒錯。這事便這麼定了,你替我告訴親家,只管賣,他要多紅酒,我們便釀多出來。”宋老爹說著,頓了頓,才接著道,“不過這事說定了,紅利一事卻還需仔細商議,親家那兒至五,便是更多也使得,斷不了了。”
“我也如此說,咱家自己出力,也就費些時日,日后若包了山,請了人,花銷雖大,怕也不比岳父家鋪子的損失,他兩間鋪子租出去,每半年收一次租子,至上百兩,如此一來,岳父掏出的錢,可不比咱家多?”
李氏聽得倒吸一口氣:“這麼貴的租子,店鋪得有多大?”
蘇婉笑了:“大倒還好,主要是位置好,生意好,且那條街俱是些賣貴重品的,與我爹的首飾鋪子就隔了幾間店,也好照料。”
“親家如此看重這麼生意,竟將如此掙錢的鋪子投進來,咱們更不能他失。”宋老爹嚴肅道,“那親家對于紅利一事,可有商量的余地?”
宋子恒點了頭,道:“然岳父也依舊不肯要五,他道最多要三,因著釀酒的主意是娘子想出來的,再者岳父覺得我日后需要花費的地方也多,便打算將剩余兩,歸到我們名下,只是不知爹娘如何看待。”
“都是宋家人,親家將給他的這兩歸到你二人名下,與他不拿有甚差別?”蘇老爹先是搖頭,不肯讓親家吃這個明虧,但是想到兒子剛剛提到的那句“花費”,皺起了眉頭,想了半響,才道,“還是親家有心。”
宋子恒知道他爹想明白了,也只是一笑,沒做聲,宋老爹沉了一會兒,才道:“親家想得甚為周全,然你都有了紅利,老大老二不能沒有,親家給你的我不論,我名下五,也拿三出來,你兄弟三人每人一……”
宋老爹的話還沒說完,宋有便急著打斷了:“爹,我不要,三弟日后要上京趕考,要花費,拿一自是沒問題,我只在家中,與爹娘一道,豈能也拿一?”
宋有福也附和道:“大哥說的對,爹給三弟便是了,我與大哥都明白,斷不會因為這事不舒服,但若爹執意要給我與大哥也分紅,豈不是等于分家?我與大哥是萬不答應的。”
李氏急得直沖宋有福瞪眼睛,一兩銀子的一斤酒,就算只給他們一利,也都是錢啊,以前不敢想,如今卻是公公自個兒提出來的,推辭不要的就是傻子!就連張氏都有些期待的看著丈夫,然兄弟兩個純孝,只當爹娘想要分家,急得不行,那還注意媳婦什麼態度。
也幸好未注意各自媳婦的態度,李氏還好,平日混不吝的,宋有福早對沒什麼期待,倒是張氏一向純孝溫婉,宋有對頗為信任,若此時見著這模樣,怕是要起些芥了。
宋子恒也要表態,話還沒說出來便讓宋老爹制止住了:“分家?你們老爹還活著,你們倒是敢想!”
宋老爹敲了敲煙槍,道:“我對你兄弟三個自來是一碗水端平,老大老二,我知你們不計較這些,但今兒這麼做,也是以防萬一,我話說明白些,親兄弟明算賬,先把利定好,日后也不怕盤扯不清,你們呢,也不會有其他心思,一家人不為銀錢一事,還能和和樂樂的。至于我手上剩下的兩,等我們老了,直接留給孫子們,每個都有,子恒你寫單子的時候,這條也加進去。”
宋老爹想了想,又補充道:“至于子恒與他媳婦一共有三,你們也聽得清楚,那是親家勻了而給他們的,原本若是分了家,子恒媳婦相出來的主意,也該平分一份的,如今倒是他們吃虧了。”
蘇婉心道其實這也沒比平分,再者吃這麼一點虧,還真不介意,只要日后別起矛盾便值得了。
宋老爹這話并不是說給兒子們聽的,他知道兩個兒子的xing子,斷不會在意這些,無非是敲打兒媳婦,而張氏和李氏也清楚,忙表了態,們現在是真不介意,自家能分一,已是萬幸了,此時只想拉著自個兒丈夫,生怕他們又起了牛脾氣,非把這到手的銀錢給推了出去。
實則宋老爹在家中頗有權威,做了這麼一個決定,見他態度堅決,宋子恒兄弟幾個也不敢再說了,且宋子恒也清楚,利字頭上一把刀,多的是那些為了銀錢兄弟鬩墻的,他爹這麼做絕不是杞人憂天,反倒是未雨綢繆才是。
宋母雖不解,卻也沒有反駁丈夫的話。
事qíng就這麼定了。
宋老爹道:“明兒老大老二一塊去送子恒去書院,順便將剩下的酒送去給親家,也將我的意思帶過去,子恒你今兒記得寫一張單子,若親家無意見,便照著這個簽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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