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表現出毫不在乎，嘗試了幾次，卻發現完全做不到。

況且，太遲了。

此時此刻，無論說什麼做什麼，對方都不會再信。

“是你向孫金和的人提議，威脅姜海寫下諒解書，酒店也是你買下的，卻用了鄒楠的名義。”

“鄒楠原本想引我合作，你趁機更改指令，邀請變綁架，那條短信也是你發的，如果我沒有猜錯，辦這件事的，就是那個阿辰的人，他喜歡Manchester這個牌子的煙。”

鄒言從口袋里掏出空煙盒，甩在地上，一步一步地走近。

“給律協聯誼道做手腳的，不是我母親的人，而是你的人。”

“如果我沒有猜錯，搞垮我的律所，陷害我的朋友，在姜海邊營造危險……得我不得不回到鄒氏，這些，與你也不了干系，大概率，是你暗中鼓鄒遠良做的。”

鄒應明聽完，忍不住鼓起掌：“厲害。”

接著沒有半點猶豫地承認道：“沒錯，都是我安排的，如果不做這些測試，我怎麼能夠確定，小姜律師在你心中的地位呢？又怎麼能夠，讓你心甘愿的回到鄒氏，回到我的邊？”

“小言，我跟你母親不一樣，太蠢笨了，那樣傷害你的人和孩子，而我——”

“你比更惡心！”

鄒應明一怔，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對方已經距離自己很近了。

骨節分明的手迎面襲來，眼見著就要狠狠地掐住嚨，白一閃，刺啦一聲，一小截袖飄落在地，同時留下了一道痕。

鄒言瞇起眼，盯著那個像鬼魅一樣的男子。

正是這個人，殺了吳世宗。

阿辰手持短匕，擋在鄒應明前面。

他原本并不打算纏斗，但對方沒有給自己任何息的機會，竟再次撲了過來。

冷的眼神，饒是雙手沾滿鮮的阿辰，也不免怵了下。

鄒言并非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阿辰更不用說，兩人都是狠角，拳拳到。

一時間，乒鈴乓啷聲不絕于耳。

“住手，阿辰，千萬別傷了他！”鄒應明在旁急得大喊。

阿辰手里雖然有把刀，但并沒有占多上風，這會兒聽到主人的呵斥聲，心一晃，差點被控住手臂，將刀尖進自己膛里。

他索將匕首收回腰間，可也正因為這個作，出了破綻。

鄒言抬一踹，把人踹向桌角，然后按住脖頸，用膝蓋住后心窩，狠狠地撞向地面。

阿辰發出一聲悶哼。

接著，后腰一空，修長的指尖挑起匕首，毫不遲疑地揚起——

“小言，姜小姐的命，你不在乎了嗎？”蒼老森的嗓音響起。

刀尖刺破布料，抵在心臟的位置頓住。

阿辰趴在地上，滿頭冷汗，不住地。

鄒言抬起狹長的眼，死死盯住鄒應明。

猩紅的眼底翻涌著嗜的恨意，不像人，倒像是。

老人竭力穩住心神，冷冷道：“姜小姐腳上有個環扣，是目前最先進的控制圈，材料特殊，如果暴力拆除，將會立刻自炸，只有我的聲紋能解開。”

說著，他揚起手杖：“看見這個按鈕了嗎，按一次會讓到頭疼裂，兩次，同樣會亡，我知道你不信，我現在就試驗給你看——”

“啊——”

監控里的人突然抱住頭，雙目閉，口中發出一聲凄厲的慘。

手里的書掉了，桌上的花瓶也被無意中掃落。

呯地一下，當場摔無數碎片。

人痛苦地蜷起子，，出腳踝上的圓環。

圓環泛著銀的澤，襯著白皙的，像只麗的鐲子。

可里，有個小紅點在閃爍著，不起眼，但足夠目驚心。

“我信！”

手腕一，鄒言松開五指，匕首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他無法掩飾自己的心慌意，只能弓起，低下頭，盡量不讓對方看見眼中的害怕。

“我信……別，放過……你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高大的男人單膝跪在地上，寬闊的肩頭抖。

鄒應明睥睨著這一幕，悠悠地笑了起來。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籌劃了這麼多年，他終于，要夢想真了。

“好孩子，放心吧，我說過，我跟你母親不一樣，只要你愿意幫我，那我就一定會把姜小姐當做孫媳婦來看待，好好的對，絕對不會讓你有任何后顧之憂……”

“姜小姐！姜小姐您沒事吧？”

七八舌的聲音在耳邊回著，姜海皺起眉，覺得很吵。

但不會因為自的不舒服，就隨意沖著別人發脾氣，只能抬起手擺了擺，大口大口呼吸，來緩解疼痛的余暈。

“不、不要……呼……水……”

最后一個字，聲音太小了，沒人聽見。

懶得重復一次，索任由扶著躺在床上，闔上眼假寐。

腳步聲，清掃玻璃的聲音，有人撿起地上的書，輕輕放在了床頭。

忽然有點想哭。

原來，自己真的生病了

還病得很嚴重。

拉高被子，蒙住頭，側過環抱住自己，掉了幾滴眼淚。

等鄒言來了，可就不能再哭了。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來，會不會把小臻也帶過來呢？

算了吧，還是別讓孩子知道這件事了。

萬一……萬一真的……

不，沒有萬一。

一定要活下去，相信先進的醫，相信明爺爺會看在阿言的面子上，竭盡全力的救治自己。

咔嗒。

門鎖傳來輕微的聲音。

有人進來了。

姜海以為是那些護士和保鏢們去而復返，來問自己你有沒有什麼其他需要。

抹了抹眼尾，拉下一點被角，朗聲道：“我真的沒事了，不用……”

后半句話，戛然而止。

一道修長的影站在門口，從發梢到，都悉到不能再悉。

那張臉，還是老樣子，冷冷清清的。

可是那雙眸子，卻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多了幾分繾綣和溫。

姜海輕輕地一眨眼，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什麼不能啦，什麼理啦，統統拋到了腦后。

只知道，自己生病了，很害怕，很委屈，需要最親最的人，抱一抱，好好地安一下，幫鼓足勇氣，來迎接和面對接下來的困境。

腦子里這麼想，便這麼做了。

掀被下床，連拖鞋都沒穿，赤著雙足，直接奔了過去。

沖進男人懷里，用力環住對方窄的腰。

清冽好聞的氣息，一下子將包圍。

像昆侖山的雪，放進小爐子里，被火苗慢慢地舐至融化。

空靈，又帶著一點點的木質香氣。

“好了，別怕。”

鄒言盡可能地放音調，模仿著電影里那些男主角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