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大夫人忽然悲從中來,傷心大哭,“偏我不像那王氏好命,沒個好兒子替我撐腰,否則我也學,守著金山銀山養尊優。”
大老爺見大夫人難過,訕訕開解道,“也不好過,聽說栩生那一份被要走了,如今手裏也就我二弟那一份,底下還有個不中用的兒子,一個未出嫁的兒,都靠開支呢。”
“喲,瞧你這意思,你還得心疼上了?”大夫人照著他臉面淬過來,
得大老爺連往後退至窗邊,支吾道,“我有這麽蠢?”
“你還不夠蠢嗎?沒有程明昱的本事,卻想鋪程明昱的排場?你也不瞧瞧咱們是什麽人,有那麽大家底供你接濟族人?人家族裏子息旺盛,個個出類拔萃,聽聞他們二房三房借住在長房的兩位公子哥,秋闈高中,只等明年春闈下場呢,稱得上人才輩出,你呢,帶著族人整日吃喝嫖賭,家中這麽多公子哥,除了當年栩生中了進士,竟只有兩個舉人,還國公爺呢,我都替你丟人!”
大老爺最不喜歡妻子拿他跟別的男人比,臉立即拉下,狠狠拂袖而出,
“不給就不給,至于這般下人臉面...”
大夫人見將人罵出去了,心頭又惴惴,恐他背著他鬧出什麽爭端來,忙又喝道,
“回來!”
大老爺以為妻子回心轉意,慢吞吞從窗口往探來一眼,故意繃著臉,“有什麽話快說!”
大夫人擱下匣子湊過來,低聲道,“老太太手裏還有些好家夥,你先尋老人家救個急。”
老三是庶出,老二死了,老太太手裏可不就是長房的麽。
大老爺想了想道,“,我去一趟上房。”
午後程亦安小憩醒來,想起大老爺缺銀子,擔心公中短了月例,尋如蕙問這月的月例銀子發了沒,如蕙回道,
“還真就遲了幾日,今個兒一早才領來,您跟二爺的四十兩都在這呢,您要瞧瞧麽?”
程亦安正要說不必,見陸栩生掀簾進來了,
“去過城南了?”
“嗯去過了。”
陸栩生一副明顯有話說的樣子,程亦安使個眼,讓如蕙出去。
“有什麽事?”笑問,
陸栩生極這副神,就像是英雄為五鬥米折腰的樣子。
陸栩生見妻子笑意深深,了鼻梁,很不好意思道,
“安安,你知道當年有一千將士跟著我去了白銀山,死了九百人,只活下來一百人,那九百人在我心中跟我兄弟沒甚區別,大多是窮苦人家的孩子,這不馬上要年關,家裏總歸要置辦些和年貨....”
在戰場上叱咤風雲的男人,頭一次說話這麽沒底氣,“陛下每年都要賞我些銀錢,這不還沒到年關麽,我想先尋你支一些,回頭得了銀子再補給你。”
程亦安心裏早就答應了,陸栩生的家底都在這裏,只要是正當理由不能攔他,不能讓男人在外頭因為一點銀錢失面子,不過為免助長他的氣焰,程亦安還是裝作不不願的樣,
“給你倒也不是不,就是一,大項凡事要與我商量,不可背著我許東許西的。”
陸栩生痛改前非,滿口應下。
程亦安問他要多銀子,陸栩生說要一千,程亦安便喚來如蕙,支給他了。
又是幾日過去,快到十月底,眼看冬月在即,程家來接人了。
這回來的是長房二老爺的獨子程亦浚,也是位芝蘭玉樹的年,看著稚一些,遠不及程亦彥老道,卻很誠懇。
他與陸栩生作揖,
“慎之妹婿,祖母遣我來接安妹妹回家住一陣子。”
他比程亦安大,卻比陸栩生小,裏說著妹婿,卻不及陸栩生半分氣勢,勝在一雙眉眼生得鮮活,看起來很討喜。
陸栩生在前堂接待了他,皺著眉問,“一陣子是多久?”
程亦浚來之前就被程亦彥吩咐過,不能給陸栩生準話,于是了後腦勺回,“大約半月?”
陸栩生臉冷下來。
“哦,興許七八日就了。”
陸栩生紋不。
程亦浚便頭疼道,“住幾日看安安心吧,妹婿若是惦記著,大可來接嘛?”
絕口不提讓陸栩生同住的事。
這是程亦彥的吩咐,程亦浚一向唯堂兄之命是從,不敢違背。
程亦安在一旁聽著,心想就沒客套一句將陸栩生也捎上?
陸栩生心知肚明,還是上次那句話得罪了岳父。
“是什麽事要去這般久?”
程亦浚鄭重解釋道,“冬月初一是我們程家一年一度的亞歲宴,從初一始延續半月之久,我們族人均聚在長房,由我大伯給他們分派年例和年禮,從活,糧食,珠寶,皮貨到銀錢,林林總總十幾類,要分好些日功夫,每日均有流水席,是我們程家最盛大最熱鬧的宴日。”
“過去外嫁只是回家湊個熱鬧,吃個宴席,從我大伯掌家開始,連外嫁也有一份份例,安安的份如今擺在明面上,我祖母待必須要親自來接,好生住一陣子才好。”
說白了,程家遍布在五湖四海的年租大都收上來了,如今庫房堆滿了寶貝,可不得先著長房的人挑。
而長房的幾個孩子中,又著程亦安先挑。
別的外嫁去一封帖子就妥,程亦安不同,恐請不,恐陸栩生作梗,老祖宗調兵遣將,將長房有名的書呆子給遣了來,陸栩生能推拒程亦彥,推拒不了程亦浚。
不能欺負老實人。
陸栩生側首看著程亦安,
“你真要去?”
“我當然要去。”
等這一日等很久了,就盼著趁長房給四房分紅時,將娘親的嫁妝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