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細雪過去,早上天是晴的,淡金的晨曦過窗簾隙,拂在床上,映亮霍雲深線條鋒利的側臉。
言卿怔怔看着他,心裏在炸,滿眼小金星。
以為對霍總多有點了解了,結果霍總又一次啪啪打臉,宣告的稚天真。
至此刻面前這位說着要結婚的男人,是真的不太認識。
言卿匪夷所思地措辭:“你的意思是……讓我以相許?”
這種覺就像,剛翻開一本小說第一章,毫無預兆就跳到了結尾,中間的劇變“此省略百萬字”。
不可能,霍雲深在吓。
不用等霍總回答,言卿幹脆利落起,一臉看:“霍總,這種話不适合開玩笑,你是不是想先提一個不着邊際的吓唬我,好讓我接你真正的要求?那你還不如直說呢。”
霍雲深靠在床頭上,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把傷手放到顯眼位置,一雙深眸直勾勾盯着。
言卿氣勢頓時短了一截:“你……到底什麽意思啊。”
霍雲深仍舊不語,給時間思考。
又過了許,言卿臉逐漸變了,不能置信地瞪他:“你該不會是認真的?!”
“認真,”霍雲深低啞開口,“我沒有別的要求,唯獨這一個。”
言卿當時就炸了:“結婚多大的事,有你這麽鬧的嗎?!霍先生,我才和你認識幾天?我除了知道你份,知道你對雲卿的之外,本和你不,你腦回路正常一點可以嗎?”
的反應,激說出的話,都在霍雲深的預料裏。
他也在屢次被傷害和逃離中,了抗拒的源。
抓到源頭,就能夠讓改變主意。
于是霍總略略擰了眉,神間出些許脆弱,一臉嚴肅深沉地開始了他的策略。
“我們确實認識時間不長,但是結婚以後,你想了解的,自然都會了解。”
言卿雖說緒飙高,但智商還是在的,敏聽出他這話裏有一點跟以前不同的意思:“霍雲深,你總算承認我們以前不認識了?”
霍雲深面不改跟說瞎話:“是,傷過一次,反而清醒了,我相信你不是雲卿。”
他這話一出,言卿簡直如釋重負,上的五行山嘩啦一碎,滿輕松,連“結婚”倆字也沒那麽不中聽了。
霍總能認清這個,和他之間橫亘的最大障礙就沒了。
好歹可以站在平等位置上通。
言卿給霍總鼓掌,忍不住搖頭稱贊:“霍總你真是深明大義,我收回以前罵過你的話,而且我早就想說了,你條件多好啊,長這麽帥,家裏應有盡有,以後想開了再找個好姑娘,我雲卿神不會怪你的。”
霍雲深角彎了彎,好整以暇看:“好姑娘不是找到了麽?你點頭答應,長得帥的我,應有盡有的家裏,都是你的。”
言卿發現這兩件事就不搭邊,瞪圓眼睛:“你說了我不是雲卿,還總提結婚,究竟幹嘛?”
主題來了。
霍雲深側了側頭:“你先把床頭桌屜拉開。”
言卿疑,依言蹲下,拉開一看就愣了,裏面塞滿大大小小的藥瓶,都只剩小半,證明一直在服用着。
“江北老房子的家裏,比這些更多,”霍雲深的語氣低了,從頭頂黯淡傳來,“卿卿走後,我有半年左右不能睡,吃不下東西,開始嚴重的頭疼和胃疼,而且你應該聽過外面的傳言,說我天生瘋病,心理不正常,對麽?”
言卿咬住,想起最初在乘風視頻裏的見聞,大橋上他失控到需要注鎮定劑,後來多次不适,包括昨晚,闵敬也說他用了藥才睡着。
霍雲深注視着淺淺泛紅的鼻尖。
卿卿一直這樣,心,心善,為別人的苦而苦,他知道,所以他惡劣地利用,只為把綁在邊。
他平靜道:“這三年裏,我的影和執念太深了,如果不想個辦法化解,一輩子也走不出來。”
言卿是相信的,不那麽深的話,他也不會把當稻草抓住。
他循循引:“我走不出來的後果,就是會一直糾纏你,比之前變本加厲,可能會鎖住你,不準見任何人,哪怕你再想自殺,我也不放,到把你折磨瘋,也把我自己折磨死為止,言卿,你想要這樣的結局麽?”
被他用領帶綁住的畫面重回眼前,言卿一抖,很清楚他做得出來。
仰起頭,細臉頰發白,問:“你說化解的辦法,是什麽。”
霍雲深的口猛烈跳,燃燒着難以承的溫度,在空空的裏沸騰。
他要卿卿屬于他。
相隔三年的距離,的陌生,他都會在未來親手消弭。
“辦法很簡單,”他音沉着聽,隐藏着因激而引起的啞,“你不是,但也是,不如我們達和平的約定,你留下來,幫我補齊這三年裏的憾,洗掉影,讓我的生活恢複正常,我的已經有了抗藥能力,這滿屜的藥對我沒作用了,醫生說,我上多數問題是神經的,需要自調解,但我靠不了自,我只能靠你。”
言卿嚨發幹,艱地咽了咽:“你讓我,治療你……”
霍雲深的手在看不見的地方攥:“是,我對治療就一個要求,結婚。”
他額發落下,掃過眉眼,擋住其中湧起的苦和恨意:“沒有娶卿卿,是我邁不過去的憾。”
言卿手肘拄着床沿,雙手托臉,不得不嚴肅思考這個問題的可行。
向來腦開得大,網上那些到流傳的霸總小黃文也沒着看,腦袋裏轉了幾個來回就自認為搞懂了霍總的思路,不拍床。
“所以說,你很清楚我不是雲卿,但是要我去扮作雲卿,幫你走出影,把你這三年彌補上,意思就是——我們倆都心知肚明彼此是誰,在這種前提下,我來做雲卿的替,對不對?”
霍雲深對“替”兩個字不喜歡,想反駁。
可是他家卿卿貓思路廣闊,越搞越興,已經一口氣說下去:“你這樣想的話,其實比之前好多了哎,之前你是拉着我當另外一個人,我被迫做替,現在不一樣了,是我明明白白有了個‘替’的工作,我就當個角來扮,對吧?”
霍雲深被明顯輕松起來的表弄到無言。
言卿對這件事理解了,但依然不信任,警惕問:“那假結婚行嗎?反正人也是假的,到你覺得夠了,我随時走。”
“不行。”
言卿抿:“可總不能跟你耽誤一輩子吧,那我真的去死好了。”
“……三年,走三年,你彌補我三年,我們做合約,三年期間如果你自願跟我,合約作廢,三年後如果你還是要走,我放人,一旦違約,我全部家給你,到時我無分文,沒有能力再控制你,行嗎?”
言卿細長的十指扣住,對他的條件心驚,但也證明,他是誠心的。
櫻紅的指尖摳了摳床單,聲音小了點:“那我也可以提條件吧?”
“可以,我說過,你答應結婚,其他我讓步。”
“……結婚的事絕對不能對外界曝,最好除了你我誰也不知道。”
“好。”
“我們是合約關系,我治療你可以,但……但不包括那個,那個過行為!絕不同床!”
霍雲深看着一臉貞烈的小表。
從前是誰,笑盈盈趴在他床上,出細的腳來勾他的,彎着一雙眼睛。
該做不該做的事都有過無數遍,如今連也不許。
霍雲深傾了傾,靠近,音沉沉:“可以,不僅這樣,以後我想對你有任何親行為,都會事先問你。”
言卿滿意地眯眯眼:“還有,你不許幹涉我錄節目,我績好壞,甚至以後進了娛樂圈,你都不要手。”
孩子五巧,眸明亮清潤,骨勻停,纖細漂亮,是足夠攪風波的模樣,卻對未來要面對的懵然不知,以為娛樂圈是什麽只憑努力的地方。
“可以,但等到需要我手的時候,”霍雲深氣,也心疼,眉宇間不出一年時的兇蠻惡劣,“記得來求我。”
言卿沒見過他這個樣子,恍了一下神。
腦海深好似有無形的神經被撥,铮然作響。
按了按太,繼續說:“最後一件重要的事,我在你邊的時候做替,保證敬業,但是其他時間我應該自由吧?畢竟大好年紀的,你不能連續三年止我喜歡別人啊。”
言卿以為一樣會得到應允,沒想到剛說完,手腕就是一疼。
霍雲深用力攥住,始終平穩的眼裏激起厲。
他帶傷的手背隆起青筋,在難的一刻就及時放開,指甲嵌進自己的手心裏。
他盯了一眼,別開頭,咬字冷:“不準。”
言卿被他吓到,站起來退得離他老遠,緒不穩:“你這麽喜怒無常,我怎麽信你,要不算了!結什麽婚,你要殺要剮随便吧!”
跑到門口,霍雲深沒靜。
擰開門要出去,他淬着冰開口。
“不準就是不準。”
“我給你一周時間考慮,一周之後的早晨,我去樓下等你。”
言卿走出房間外,在牆上扶了一下,霍雲深最後說的話鳴鐘似的響在耳中,剛才那被的神經有如發出共振,在腦中一起搖晃。
在哪……在哪見過那樣的年,聽過非常類似的話。
好像是有過這麽一個人,穿着印有學校标志的白襯衫,明明脆弱又難過,快埋塵埃裏,還要撐着冷臉,惡狠狠對說:“我給你一周時間考慮!”
言卿重重着眉心,拼命去回想時,畫面又變得模糊,彎下腰,試圖把不适驅趕出去。
到了春秋容易神衰弱,應該就是這個原因,最近才有兩次恍惚,只不過今年來得晚,深秋冬了,才連着出現反應。
言卿隐約聽到房間有靜,估計是霍雲深要出來抓,緒還哽着,不想面對他,加快速度下樓,目不斜視跑出大門,上了來時的車。
反正一個星期是霍雲深親口說的,他總不會拆自己的臺。
也不是沒脾氣的,孩子結婚多大一件事,沒了家人,孤一個,無可以傾訴,要給自己來段塑料婚姻就夠慘了,何況也沒說要當他的面談啊,連私下喜歡喜歡別人都不行?!
是個正适合談的适齡好吧,總不能把滿腔荷爾蒙對着他這個心有所屬的,那才是真的死無葬之地。
雲卿是怎麽把他慣這樣的。
言卿煩得不願意想,回到宿舍時,得知宋雪然的事有了結果,這種證據确鑿的惡意行兇,不會再像上次那麽輕松過關,必定要承擔法律責任。
“那可是硫酸,”歐捧着的臉來回看,提起來牙都,“幸虧你有家裏保镖跟着,不然人毀了!”
是啊……那可是硫酸。
昨夜霍雲深不計後果護住的畫面再次鮮活,言卿心裏酸地一,原本的怨氣漸漸消散。
他傷了。
卻一言不合摔門就走。
言卿算算自己的餘額,給霍雲深轉了一筆不小的數目,直男式叮囑:“我要錄節目了,關機,你多喝熱水,自己買點好吃的。”
節目的進度馬不停蹄,隔天就将錄制第二期的首淘汰賽,随着霍氏冠名,宋雪然出事,《巅峰》在網上未播先熱,話題以眼可見的速度在暴增。
對家的團選秀節目不甘示弱,熱搜買的飛起,還專門定了比《巅峰》早兩天的開播時間,勢要穩一頭。
但出乎意料的是,當地警方在當天晚上,默默發了一條通報警的微博,說得很簡單,宋某某,,二十三歲,以硫酸蓄意傷人等等。
沒有指名道姓,按理說不足以引起關注,然而當時現場人多眼雜,不知是誰拍到了兩張照片,一張是宋雪然瘋癫被帶走的兇相,一張是言卿坐在路燈下,圍着毯子,長發淩,一張臉小巧蒼白,碎雪落在頭上,滿屏殘忍又幹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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