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吉兇第五 姓刑名水水，江蘇人，喜歡白……

“不聞城于世間, 終年雲霧纏繞，算是霧都。鮮有人知道。它不隸屬哪國哪仙家，只有一個城主, 平時不怎麽管事，但城中無論人鬼、修士與妖, 皆可和平相，比起你們那打打殺殺的修真界算是一個世外桃源。本王也只是偶然得知, 從未去過，要找他就自己去找！”

燭鬼王忍耐許久, 說了強勢且窩囊的一句：“今日你們鬧鬼宴, 擾賓客，還將本王手下殺害！張狂如此，這賬該如何算！”

刑水水笑道：“別急, 這賬有人會慢慢跟你算，為什麽殺煞箜, 你心裏就沒點數？怎麽就覺得我會放過你？”

燭鬼王驚出一冷汗：“你們難道不也是要蠱的？”

刑水水淡然：“害人的東西或許只有你這種廢需要, 若不心虛，你躲什麽？”

見著那鬼王要化一縷黑煙，刑水水擡手扔出捆妖繩, 說了聲：“去。”那燭鬼王很快就被逮中, 頭著地摔了個狗啃泥。

趁著他倆注意力不在這，其餘小鬼想開溜, 卻見那破爛的門又被人踹開，湧一大堆差, 剛起了一半的鬼王們額頭青筋凸起，手，又乖乖坐回去。

來者是誰？

刑水水凝眼了, 眉梢一揚。原是李觀玉和李觀行二人領著閻王殿的人將這寨子圍了個水洩不通，小鬼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來的也正巧。

李觀行指著地上的燭鬼王，對城主說：“就是這人！當鬼不好好當，跑出去禍害人間！還揚言要拿下整個酆都城！”

燭鬼王怒道：“本王什麽時候揚言了？你在這口噴人！”

李觀行樂呵呵笑道：“我不口噴人你不都完了？知道自己掛在通緝令上還不安分守己！今日遇見我們靈山人也算你倒黴！”

這燭鬼王反過頭來，冷眼看向刑水水二人，意味深長道：“哦，那小桃妖也是靈山的？我竟是不知你們靈山人何時轉了，人和妖都能在一起了。剛剛這狗男可當著所有人的面抱在一起，你我濃，唧唧我我，真不知恥！傳出去也不怕敗壞你們靈山的名聲！”

反正也逃不掉，燭鬼王幹脆破罐子破摔。本以為是狗咬狗，誰想李觀行表一下微妙了很多。

刑水水丟了個看傻子的眼神，這人可能是酆都城待久了，不知外界風雨。

赫連生走上前，蹲從地上拽起他，收回捆妖繩，不等鬼王反應，就被摔到牆上，弄得鼻青臉腫的，若不是他躲避及時，眼睛都怕是被木頭上的釘子瞎。

鬼王咬牙，從齒裏一句：“他要殺人滅口，你們也不攔著！”

旁人一個比一個沉默。這誰敢攔？

年勾，低聲笑：“我是靈山的沒錯。”

順著木下流，刑水水腳邊有一條黑的線，只微微看了一眼，也沒避開，就聽赫連生笑著說出了後半句——

“靈山叛徒，赫連生。記住了嗎？”

這裏可不靈山的，他這話就跟在人臉上說，肆意張揚，一點也不心虛。

李觀玉：“……”

李觀行：“……”

後腳趕來的靈山人：“……”

燭鬼王眼睛當即瞪蹴鞠，還未從震驚的心境中緩過來，那差二話不說，左一個右一個將其拖走。其餘的鬼王自然也不能幸免，想逃也翅難飛。

刑水水從赫連生手中搶走捆妖繩，走到李觀玉面前說：“多虧觀玉姐姐來得及時，也省得跟這些人耗。”

李觀玉收起劍，笑道：“不過是出去通知了人家一番，也沒幫上什麽忙。我才應該謝水水才對，倘若不是有你們，這事解決的不會這麽順暢。”

刑水水一被誇就高興，本只是為解忘川之水，沒想到來酆都一趟，不僅遇上了李家姐弟，還順帶聽到了關無山的下落。

李觀行看向，神有些怪怪的：“刑水水，我其實一直想問，你……嗯……你上輩子是不是跟我爹有仇？”

刑水水笑容一頓。

李觀行繼續道：“祭天臺之後，他一直說你多危險，多不好惹，反正讓我們別靠近，特別是別在你面前提——”

刑水水猜到了。是阿姊。

倘若阿姊恢複記憶，勢必會想起沐子遇，不知道沐子遇其實是李遇，更不知是逢場做戲，人家現在兒都雙了。

心頭雖難，但不知道說什麽。畢竟也是阿姊和李遇之間的事。

刑水水道：“若我說有仇呢？”

李觀行支支吾吾：“看在我的份上，對我爹下手輕點……”

刑水水覺得好笑：“你是來為你爹求的？”

李觀行道：“我也一直在跟我爹說其實你仗義的，祭山大典一定是事出有因，最開始我對你多不好，你不也沒跟我計較！我覺我爹好幾次都言又止，都快被氣暈過去了。”

刑水水似無意問：“你爹是不是平時不好？走幾步咳的那種？”

李觀行著腰道：“誰說的？他可好了！”

雖然這是他和阿姊之間的私事，刑水水還是想把這死病秧子打一頓，當年就看他不爽。

犯事的都被帶走，屋中只剩了他們幾人，酒污混雜著跡，滿室淩。

閻王沒有親自來，由酆都城主代之。他生的神俊朗，不失威嚴，輕微掃了眼被帶走的鬼王，擡腳走向刑水水，停頓：“你怎麽又下酆都了？這次是因為什麽？”

回：“還是為我阿姊。”

城主不意外。

五年前生死簿異，薛莊心重回回道，他們就以為刑水水會因此事下來，但沒想到現在才來。

刑水水繼續道：“抓了這麽多通緝犯，你們欠我一個人。你是不知道他們之前是怎麽為非作歹，擄活人養蠱，謀劃著拿下整個酆都城，還說把你服掛城牆上。”

城主按了按太，緒倒穩定：“行，你說。”

刑水水：“我兄長施找到了我阿姊的轉世，但已過了奈何橋，喝了忘川水。忘卻前緣。”

酆都城主：“是孟婆湯吧……喝忘川水并不會忘卻前緣，這東西也不能喝。你是想讓你阿姊憶起前緣？浮靈鏡就可以。”

刑水水：“可開浮靈鏡的次數有限。”

酆都城主沉默了一會，丟給刑水水一塊玉令，淡聲：“孟婆莊的事我也手不了，你拿著這城主令過去，其餘的就看造化了。只能幫你到這。”

他拱手作揖。刑水水也有樣學樣。差對視了一眼，酆都城主拂袖，一玄道袍，冷眼看了其餘小鬼一眼，小鬼撲跪在地上，嚇得屁滾尿流。

“城主饒命，我們都是被迫的！我們再也不敢了！”

城主面無表：“都帶走。”

差領命。

箭袖掠過空氣，一行人朝著忘川河走去，酆都城終年無，依靠飄在空中的鬼火照明，青與大紅的燈籠糾纏在一起，紙錢洋洋灑灑，渲染了詭異氣氛，青石板噠噠噠踩出聲響，差在面前領路。

刑水水左左右環顧四周的石獅子，一不留神撞上了眼前的芭蕉葉，睫胳膊全沾上無水。

拍了拍。

差提醒：“生人莫要酆都之。”

刑水水問：“了會怎麽樣？”

差不說話了，轉頭繼續提燈籠帶路。刑水水了下，覺這像個人機。

就來勁了，繞到他面前調笑道：“前路漫漫，路途無聊。既然你們城主要你帶路，也順便講講酆都的風土人唄。解個悶。”

差迷茫地著。

還得是李觀玉好心走刑水水面前：“好了水水，不要為難人家了。”

刑水水也覺得沒意思，乖乖嗯了一聲，跑到赫連生邊去了。正好到一鬼市，小販貨郎肩接踵，正是賭坊最熱鬧的時候。

指著一個賣糖葫蘆的，想要赫連生幫自己買，赫連生看都沒看，就說：“回人間再買。”

刑水水這才定睛一看，這糖葫蘆是人的眼珠子串的，不由胃裏一陣搗騰。這人死了就吃這些嗎？太慘了吧。

差卻突然道：“酆都城的風土人不能盡數告知，但是有一件奇事可以講給你聽。”

刑水水在燈火通明回頭，問：“什麽奇事？”

差抖抖手中的紙燈籠，回：“城北有個聖賢，他生前是位夫子，教書育人，誰想最後被教出的學生所殺，滯留在酆都城，據說上萬年都沒有回轉世。他來城的第一天就立了個規矩，往來後生都可以向他問一件事，倘若有人將他問倒。他便去回轉世。”

刑水水一聽，笑了：“還真有人將他問倒了？”

差嗯了一聲，說：“我記得之前有個鬼魂問他，倘若有人被天雷劈了，是不是就真的會魂飛魄散了。他都對答如流。但是在幾年前吧，來了一位修士，修士問了他一個問題。他答不出來。”

刑水水不免好奇：“那個修士問了什麽問題？”

他回答：“那個修士問，江蘇在哪？”

“……”

“聖賢覺得他在搗，一時嗔怒。

但那個修士說，他有個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姓刑名水水，江蘇人，喜歡白蛇傳說。在那些共同走過的歲月裏，有點想家。

于是，活了萬年的聖賢都找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收拾收拾東西，回轉世去了。”

是的，在那些共同走過的日日夜夜裏。

別人都覺得笑起來活潑生，只有他看出來，有點想家。

盡管那時赫連生都想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