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顧挽喝醉了？”

季言初下意識掏了下耳朵：“別擔心，人沒事兒，在我車上睡著呢，你別鬼吼鬼給吵醒了。”

顧遠急得直嘖：“哥哥誒，我不是擔心有事兒，我是擔心你出事兒啊！”

“？”

不等他問，顧遠自顧自地解釋：“上次醉酒，是我考大學那一年，升學宴上被人給灌醉了，這小妮子，喝醉后簡直不是人啊，對我又打又咬就算了，還踢斷我一肋骨，我差點死在醫院。”

“真的假的？”

季言初半信半疑，又看一眼后座睡得安靜乖巧的小姑娘，總覺得顧遠的話有過分夸張抹黑的嫌疑。

“總之，今晚無論怎麼鬧，你都盡量順著，別和。”

臨掛電話之前，顧遠還貌似很不放心地代了句：“哦對了，記得保護好自己，別傷。”

“兄弟，祝你好運！”

當時聽到這話，季言初還覺得顧遠腦子有病，不以為然地扯了下角。

結果車子剛開進上城花園，后座的人突然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就拍窗戶，跟被誰綁架了似的大：“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季言初回頭：“等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不行，我要吐了。”

顧挽還在拍窗戶，大著舌頭說：“我要吐車上了。”

沒辦法，季言初只好停車，然后下車去把扶出來。

將扶到旁邊的馬路牙子上坐著，一邊幫順著背，一邊說：“吐吧，吐出來就好了，吐出來就不難了。”

顧挽聽話地點點頭，彎腰著腦袋，嘗試了幾下，忽地一偏頭盯著他，眼神和語氣都不怎麼友好地說：“你能不能別看，你看著我吐不出來。”

“……”

季言初愣了下，隨即被氣笑了，點頭：“行，那你慢慢吐，我去車上給你拿點水。”

剛站起來，一轉，還聽到小姑娘默默吐槽了句：“真沒禮貌！”

季言初：“？”

他新奇又意外地回頭，那個小醉鬼還在努力嘗試怎麼讓自己吐出來，似乎并未發現自己的吐槽被聽到了。

季言初‘呵’了聲，忍著脾氣，去給拿水。

顧挽坐在那里，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似的，想吐，卻又怎麼都吐不出來。

試了幾次，還是不行，有些泄氣地捂住眼睛，發脾氣地說：“算了，不吐了。”

“吐不出來就算了。”季言初把水遞給，“來，喝點水。”

然而顧挽還是捂著眼睛坐在那里，不接水，也不。

“顧挽？”

季言初又了。

過了一秒，終于有了反應，卻是雙肩一抖，帶著哭腔抱怨：“為什麼吐不出來？”

“我真沒用，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越說越傷心，了把眼睛，還真的委屈地哭起來了。

“……”

季言初瞠目結舌地沉默，過了一會兒，雖然還是有點生氣，可想想又覺得好笑，于是蹲在那兒，‘嗤嗤’地笑出了聲。

聽到笑聲，顧挽一下止住哽咽，拿開手盯著他。

“你是在嘲笑我嗎？”

臉上滿是淚痕，眼角通紅，看上去脆弱又可憐，一副深打擊難過不已的樣子。

季言初忍不住手去蹭的臉，幫把眼淚干凈。

好脾氣地安：“哥哥沒有嘲笑你，吐不出來咱就不吐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夜深了，外面涼，咱們上樓好不好？”

說著就要去扶起來，結果小姑娘卻揮開他的手，雖然意識渙散，眼神迷離，但態度卻異常堅定倔強。

“我不，我要在這里吐，我一定可以吐出來。”

信誓旦旦地保證：“我能做到的，你要相信我！”

季言初：“……”

季言初簡直哭笑不得，想不明白為什麼要對這件事這麼執著。更想不明白，平時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怎麼一喝醉就了這麼個不聽話的淘氣包？

“顧挽。”

他耐心都快耗盡了，直接上手去拉：“外面起風了，你再這麼吹下去會冒的，你乖一點，跟我回家？”

折騰了幾次，醉醺醺的，本就渾無力，任由他半抱著了，結果聽到他最后這一句，也不知道哪里了刺激，又突然從他懷里掙，踉踉蹌蹌地往后退了好幾步。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為什麼要乖？”

傷心又憤怒地控訴：“為什麼總要拿我當小孩兒？”

喝醉了，人也變得奇奇怪怪，緒稍一激，眼淚就不控制地往外冒。用手背抹著淚，嗚嗚咽咽哭的傷心至極。

“我哪里不乖了，你讓我做妹妹，讓我哥哥，我都聽了你的，你還要我怎麼樣？”

“……”

季言初無言以對地站在那里，一顆心，像是被了千百遍再扔進鹽水里泡著那樣難。

他眼底浮起一忍著的痛苦，結無聲滾了滾，好半天，才低沉寂寥的說：“那就再乖一點，別給我惹麻煩，別讓我有借口忍不住去找你，你就乖乖的待在學校，讓我離你遠遠的，可以嗎？”

天知道這兩個月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好幾次，實在挨不過思念，人都已經到了校門口，卻只能像個無家可歸的游魂，坐在街邊一接一的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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