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無辜地‘哦’了聲，停頓了數秒，似是自言自語般，又委屈地冒出來一句：“可這是我第一次陪你過生日誒。”

顧挽起先沒反應過來，還想說怎麼是第一次，以往的生日，你不都發過信息，寄過禮嘛。連現在畫畫的數位板都是他買的。

直到猛然間意識到，他剛剛那句話里，好像夾了個‘陪’字。

——陪？！

顧挽‘噌’地一下站起來，放在上的包也唰啦掉在地上，里面裝的一些零碎的東西灑了一地。

“你剛說什麼？”

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握著手機，激得嗓子都在發。

“……你現在，在哪里？”

季言初輕輕笑了聲，氣息帶著電流，直往顧挽耳朵里鉆。

“如果哥哥現在去見你，你會不會高興一點呢？”

第43章

季言初自當年離開，就沒再回過這座城市。

因為姜時青的關系，他對這座城市很復雜，又因為也在這里遇見了顧挽顧遠，得之不易的友與溫暖，也曾讓他在某個午夜夢回的夜晚，對這座南方小城念念不忘。

好像，真正覺得自己長大，是個年人，也是在這里。

他循著第一次出家門的那條路線，穿街過巷，找到當初‘今安畫室’的那個小巷子。

一路緩緩而來。

這條巷子如今看起來似乎沒有當初那麼晦暗閉仄了，兩邊墻壁也重新刷過，原來那些鬼畫符似的的涂也一起被掩蓋，仿佛從來也不存在。

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巷子中間那盞破舊的路燈。

燈罩和燈柱上面的銹跡更加斑駁破敗，像個被風霜侵蝕得快要倒下的老人，撐著最后一口氣，倔強孤傲地佇立在此，冷眼旁觀世事變遷。

季言初站在路燈下失神，想起很久以前，顧挽像個小蘑菇一樣蹲在這里。

午后溫暖的從巷子口投了進來，將整條巷子染上舊時般的橘黃。

他的影子也被拉得老長。

驀然抬頭，進來的方向，他的‘小尾’正朝他飛奔而來。

有那麼一刻，季言初很想張開雙臂，讓直接撲進自己的懷里。

然后，再著的耳朵，誠懇的跟道歉。

顧挽，對不起。

——我喜歡你！

怔怔站在原地，看著顧挽由遠而近地跑過來，直到站定到了他面前，他微微恍神，仿佛才從夢里醒過來似的。

茫然了一秒，才笑著說：“我去清河苑找你，才知道你們搬家了，所以只能來這兒等你。”

可惜，他還是恢復了理智，與克制。

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

顧挽了好一會兒，才調整呼吸，皺著眉點頭：“是啊，我高中那會兒搬的，搬到景苑了，離原來的地方也不遠。”

因為家里換房子，顧挽還記得當時哭過好幾次。

那時候，覺得季言初可能永遠也不會再來迎江了，他們三個人的小基地也要被換掉。而那些短暫溫暖的快樂，最后會連同他存在過的痕跡一起，被時一點點覆蓋，掩埋。

怎麼也不甘心。

于是，才有了目標，定了方向，無論山高水遠，哪怕遍地荊棘，也要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他們的故事，絕不該就此潦草收筆，無疾而終……

“迎江的變化很大，我差一點連這里也找不到了。”

季言初笑著說，抬頭看看那個舊閣樓，原來開著畫室的地方已經殘敗，門窗都被不流的小廣告得不風。

顧挽順著他的視線，跟著說：“是啊，這幾年發展飛速，舊街道都要整改翻修，馬上這里也要拆了。”

頓了秒，瞥一眼季言初的臉，見他一派平和，才敢繼續說：“余老師的畫室后來轉給了同學，開的很好，換到鼓樓那邊去了，不過名字不‘今安畫室’了。”

季言初還看著那個舊閣樓，不知想起了什麼，好半天，才低頭‘嗯’了一聲，問顧挽：“你后來還見過余老師嗎？”

顧挽搖頭：“離開的時候說要去環游世界，應該不會再回迎江了吧？”

“也對。”

季言初若有所思地點頭，忽地牽了下角，說：“希現在已經遇到真心待的人，被，也有所，幸福滿，余生順遂。”

“會的。”

顧挽拽著他的擺，輕輕晃了一下：“你也會的。”

他側目過來，顧挽笑了笑，又篤定的說：“我們都會的！”

季言初才泛皺的心，仿佛被一雙溫的手輕輕過，那些曾經疼痛過的壑傷痕，也被一些溫的東西填滿，彌補，漸漸看不到原來的模樣。

“嗯！”

他笑瞇瞇的，溫而寵溺地了顧挽的腦袋，像哄小孩似的說：“看你這麼乖，也不枉哥哥大老遠坐車過來。”

說著又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眼，皺眉道：“你不是回來過年麼，怎麼覺還瘦了？”

顧挽覺得他純屬胡扯：“我今早上稱還重了兩斤呢。”

反倒是他，過年期間暫停工作，不用出庭辯護，也不用天南海北的跑，竟也沒見他長。

顧挽瞥了眼他棱角分明的臉部廓，清晰而流暢的下頜線，所有的歡喜心都被很好地藏在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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