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循並沒多想,下意識接了一把,而後有了方才種種。
當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垂眼看著依舊席地而坐的蕭窈,逐漸恢復平靜:「能從公主口中聽到『禮數』二字,著實讓人稀奇。」
蕭窈仰頭瞪了他一眼,眼瞳黑白分明。
崔循問:「公主還要坐到什麼時候?」
因此放著許多琴,不宜燃炭火,故而較之閣樓要冰冷許多,地板更是之生寒。
蕭窈稍稍挪,倒吸了口涼氣。
方才已經約覺出不適,只是沒顧得上查看,如今稍一彈,便意識到腳踝怕是腫了。
崔循將的反應盡收眼底,皺眉道:「傷了?」
蕭窈不不願點了點頭,只覺自己簡直倒霉頂。
崔循這個墊在底下的人什麼事都沒有,偏偏這麼寸,扭傷腳踝。
「勞煩卿扶我一把,」蕭窈將手到了他眼下,見崔循並未彈,改口道,「幫忙喚我的侍上來也。」
時下男大防並沒那麼嚴苛,順手而為的事,原也不算什麼。
只是崔循實在不明白,為何能在方才那樣的事後,並無半分,依舊這般坦然、理直氣壯。
正僵持著,南雁端著備好的茶水點心上樓。
一進門先看到了跌坐在地的公主,艷麗的石榴鋪散開來,猶如盛放的紅梅;而負手站在一側的是自家長公子,冷著臉,猶如覆了層冰雪。
南雁跟在崔夫人側伺候,常見崔循。
在的印象之中,這位長公子從來都是溫和從容,未曾有過失態,更不會如現在這般才對。
崔循見愣在原地,冷聲道:「扶公主起。」
南雁回過神,驚疑不定地放了茶點,上前扶蕭窈。
「再知會松風,令他請家中醫師來……」
「不必這麼麻煩,」蕭窈打斷崔循的吩咐,在南雁的攙扶下起,向道,「扶我下樓,隨行的侍中有懂醫的。」
南雁正要依言照辦,卻又聽長公子道:「傷勢未知,不宜貿然挪,傳那侍來查看。」
蕭窈反駁:「我自己的傷,自己心中有數。算不得什麼大病,用跌打損傷的藥酒推開即可……」
南雁站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最後還是看向崔循。
「公主若真心中有數,眼下便不至於此了。」崔循瞥了眼南雁,「出門去問隨長公主來的人,誰是懂醫的。」
南雁諾諾,扶著蕭窈在屏風隔出的室坐了,忙不迭地下了樓。
蕭窈稍稍挪,崔循的視線便掃了過來,倒像是又要做什麼危險的事一樣。
蕭窈勾了勾:「卿這般,倒像是對我在意極了。」
崔循這回卻並沒被作弄到,冷漠道:「距元日祭禮不足五日,公主可曾想過,若這傷養不好,屆時如何站上半日?」
蕭窈便不說話了。
屈黎匆匆趕來時,房中一片死寂,兩人之間的氣氛比這時節還要冷上幾分。
他在蕭窈側單膝跪了,查看傷。
略一猶豫,還是先向崔循躬道:「還請卿暫且回避。」
這樣的事原本不必提醒,崔循自己就該意識到的。只是他分了心神,經侍提醒後才反應過來,隨即離開。
隔著扇屏風,自是什麼都看不到。
崔循也沒想過要看,在窗邊站了,垂眸向庭院中的翠竹,耳邊卻還是能清晰地聽到蕭窈的聲音。
似是吸了口氣,小聲道:「疼……」
「還好,未曾傷及筋骨。用藥酒推開瘀,靜養三五日,便無礙。」侍藹聲道,「公主還是當仔細些,若不然長公主見了,豈不心疼?」
這廂正說著,蕭斐已得了消息下樓,就連崔夫人也一併前來。
「長公主,」崔循頷首問候,向自家病弱的母親迎了兩步,「母親慢些。」
崔夫人扶著他的小臂,問南雁:「好好的,公主怎麼就傷著了?」
出事時南雁不在場,自然答不上來,面難。
崔循正要解釋,蕭窈已經搶先答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與旁人不相干的……」
已穿好鞋,放了擺,由侍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出來:「是我貪看高那張琴,又不夠仔細,才會如此,夫人見笑了。」
蕭斐抬手在額上點了下,半是縱容半是無奈:「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同時那般手腳,人憂心。」
「是我不好,」蕭窈攥著的袖,撒道,「姑母不要同我生氣。」
崔循冷眼旁觀,發現在長公主面前認錯認得十分順遂,著聲音討饒時,更是乖巧懂事。
全然看不出方才一句又一句頂回來,同他針鋒相對的架勢。
「公主說的想是綠綺琴。」崔夫人面猶豫之,看向側的崔循,「若未曾記岔,這琴是你昔年所得……」
崔循看出母親的用意,低聲道:「公主既喜歡,送予也無妨。」
蕭窈連忙搖頭:「我只是隨意看看,實在無需如此。何況,我如今能彈的只那麼幾支曲子,這樣的好琴落在我手裡也是蒙塵,還是不奪長公子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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