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傳來,震得魏禾愣在原地,空恩大師……他說什麼?
魏禾好像猜到了什麼。
“哎……人老了,就是容易念舊。”空恩苦地笑了笑,又在一旁坐下,“這些年來……他過得怎麼樣?”
魏禾一時間不準空恩口中的那個他究竟是誰?
空恩見他臉上帶著疑,不由得笑了,“聽說這些年他總是來這兒找我,魏大人你也一道跟來的,不是嘛?”
魏禾這才恍然大悟,空恩大師說得這是王瑩,“空恩大師既然認識駙馬,可為何不見他?”
“駙馬……”空恩輕聲呢喃了一聲,“有什麼可見的,都是故人了,就算見了面又能說什麼呢……今日見魏大人一面,不過是想問問,先前的那幾十年……他過得可好?”
魏禾談起王瑩時,臉上退去了權貴著的肅穆,“駙馬過得……”魏禾頓住,他過得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三十多年如一日。”
每日除了政事,就是去看埋在陵寢之中的那個人。
“一轉眼,三十多年過去了……”空恩長嘆了一聲,“一個個都走了,只有我了啊……”
魏禾這時才發現,空恩大師用的一直都是“我”,不是出家人自稱,“空恩大師也是臨淮康哀公主的故人?”
“故人?”空恩輕喃,“嗯……故人,都是故人了……”
魏禾心中還是疑,不知面前的這位在遁空門之前究竟是誰,空恩不說,他也不好提及。
“我要離開這里了……”空恩著天,“以后也不會再回來了,今日,是想讓魏大人幫我帶一句話。”
“不知空恩大師要我給誰帶話?”可最讓他疑的是,為何要找他給人帶話?
空恩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自顧道:
“告訴,阿衡要走了,日后不能再守著了,若是有緣,那就來世再見好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魏禾,眼中對另一個人的溫一覽無余……
空門里的他,眼中留有一紅塵。
空恩笑了笑,不等魏禾說什麼,轉就往禪房走去,空留下一個滿是蕭條的背影……
“你在看什麼呢?咦,空恩大師呢?”楚楚從后院走了出來,見魏禾一個人站在院子里,著閉的禪門一言不發。
“你來了?”魏禾回過神來,牽過的手,往外走去,“大師進去了,我們也回去吧。”
“好。”
“可有看到梅花?”
“看到了,看到了!開得可好了,我都舍不得摘,夫君,我告訴你,后院好大,最里面還全部種滿了桃花,若是到了桃花盛開的季節,我想那后院一定是一番不一般的景,再過上一兩月,我們再來一回好不好。”
“好。”魏禾了的腦袋,點點頭,又回頭看了一眼山門。
……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整個人愣在原地,不得彈。
“夫君,怎麼了?”楚楚從未見過魏禾這般失態的模樣。
魏禾抬步便轉重新往寺中走去,剛走兩步,他回過頭,“楚楚,你在此等候些功夫,我去去就回,阿檀,你照顧好夫人。”
“是。”
“這是怎麼了?”楚楚一臉茫然地看著魏禾遠去的背影,是落下了什麼東西嗎?
……
魏禾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往方才那禪房快步走去。
心中的一個念頭越來越強烈:
種著滿院子的桃花,是臨淮公主的舊識,他說他阿衡……
是了!就是他!謝衡!
三十年前那個名揚整個建康城的陳郡謝家三謝衡!
空恩就是謝衡!
原來王瑩一直以來要見的人就是他,難怪難怪!
…
“快快快,快去告訴方丈!”
“你們快去!”
……
突然,前方有幾個小沙彌往這邊跑來,腳步都有些凌,臉上帶著焦急的神。
他們跑來的方向,亦是空恩禪房所在的地方。
魏禾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他立馬拉住了一個跑過來的小沙彌問道:“發生何事了?”
小沙彌急切,卻也沒有要瞞著的意思,“空恩大師圓寂了。施主,貧僧還有事,不與施主多說了。”說完,小沙彌便匆匆走了。
魏禾愣在原地,
什麼?圓寂了?!
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
魏禾突然想起方才空恩說的那番話:
“我要離開這里了,以后也不會再回來了……”
“告訴,阿衡要走了,日后不能再守著了,若是有緣,那就來世再見好了……”
原來……原來他說的離開……是這個意思。
“魏施主,魏施主!”這時,又有一個小沙彌跑了過來。
魏禾一眼就認出了是之前帶他去見空恩大師的那個沙彌。
“小師傅。”
“還好施主還未走。”小沙彌氣吁吁的,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魏禾,“這是空恩大師留于桌上的,施主瞧瞧,寫的可否是施主的名字?”
魏禾接過,見上面寫著“魏禾親啟”四字,他點點頭,“多謝小師傅了。”
“阿彌陀佛,既然如此,那貧僧先走了,空恩大師突然去了,我們也始料未及,如今還需安排些事宜,便不與施主多說了。”
“好,多謝小師傅了。”
魏禾在他走了之后,拆開了那封信,信中的字筆力蒼勁:
給魏大人的這封信怕是有些唐突,還請魏大人莫要介意。
王瑩這些年來找我,我都知曉。
這三十年來,我其實并未在外云游,都一人住在這里,只是從未出來見過人。
去年,他也走了,我知道,他是去陪了,等了那麼多年,他也是不易,既然如此,我也該走了,便不做打擾了。
貧道還有些不之請,不知魏大人可否應允。
想來魏大人也知曉了,我的后院種著很多桃花,我死后,若是魏大人得空,可否替我照看著些。
這是我這三十多年來種著的,每棵樹下都埋著一壇桃花釀,都是我親手釀制的,不過,這些年來,我一壇都沒有挖出來過。
這些樹也是快到年限了,若是桃花樹死了,就勞煩魏大人把桃花樹都燒了吧,那些酒便都挖出來,一并贈予魏大人了,若是方便,魏大人可否替我給送幾壇過去。
最喝這個了……
我知道,這世上能找到那兒的,只有魏大人了,多謝。
落款是魏禾猜到的那兩個字:謝衡。
魏禾將目鎖定在最后的那個“”字上,通篇信函里,只有這個字寫得有些重,重得墨都被染開來了。
他再抬眼時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禪房之后的院子里。
在最里,確是種了一大片的桃花樹,可是這些樹如今……
“夫君。”一道悉的聲音響起。
魏禾轉過頭去,“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你在外頭等著嗎?”
“我等了你許久都不見你來,便過來尋你了。”楚楚一臉得意道:“我就知道你會在這里。”
在轉頭看一下遠的一片桃林時,不由得驚訝了,“怎麼回事?樹怎麼都死了,剛才我在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人有生老病死,樹,亦然如此。”魏禾了的腦袋,“走吧,我們回家了。”
“好!”
“回家之后就在府里好好養著,莫要再出去玩耍了。”
“知道了。”
“那些七八糟的東西也不可再吃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呀。呀!不行,今日是上元節,你得陪我,今日夜里街上可熱鬧了。”
“說了你不準出去。”
“誒呀,夫君,我的好夫君,就今天一天,好不好?”
“好不好嘛……”
“夫君……”
“魏禾……”
“魏郎……”
……
院里的桃花開了又敗,終是在這一年上元節隨著那人一道離去了。
如今,又有誰還會記得,三十多年前的建康城有著那般驚艷絕絕的一群人。
他們中有一人顧盼似芳華,一人輾轉如流,而有另一個人,驚艷了芳華,亦驚艷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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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
楚楚的格跟劉楚佩有點像,他會選擇楚楚做自己的妻子,是因為這三十多年來,魏禾一直跟在王瑩邊,他一直聽著王瑩說起劉楚佩的事,漸漸的,他也有了對劉楚佩的一些認識,在他心里,劉楚佩的格是十分鮮明的。
所以當他看到楚楚的時候就選了來做自己的妻子,因為這樣的一個子對他來說太過于悉了,他會選擇楚楚也是一個必然,不過后來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小妻子的。
祝他幸福吧。
(原本想著回家了,終于有空了,我一定好好碼字,結果發現躺在家里床上本不想,哈哈哈哈哈,PS:這章還是在高鐵上碼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