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元年正月十五日。
劉彧派親信阮佃夫結劉子業的侍衛壽寂之等人,在這一日,起兵謀反。
這日正是上元佳節,街道上人山人海,千百盞燈點綴著,遠遠去,仿若一條燈河……
宮中也正是一片祥和熱鬧之景,劉子業正在殿中宴請諸位大臣,席間談笑,本無人察覺危險來臨。
突然,正殿的門被人重重踹開,為首的正是劉彧。
見重兵闖,眾人嚇得紛紛躲避,自顧不暇,可劉彧哪里會給他們逃跑的機會,就地斬殺了幾個要跑出去的宮人后,其余人嚇得都邁不開,在角落里不敢說話。
“大……大膽劉彧!你這是在做什麼!謀反嗎?”劉子業站了起來,往后退了兩步,就算他前面站了兩排侍衛,可他還是覺得劉彧手中的劍會揮在他上。
“謀反?侄兒說笑了。”劉彧滿的戾氣,他掃視了一眼四周,見眾人盡在他掌握之后,不由得笑得更肆意了,“今日可是上元佳節,皇侄宴請了那麼多大臣,怎麼能忘了皇叔我呢?”
從始至終,劉彧都沒有稱呼過一聲皇上。
“呵,皇叔若是想來,那就大大方方來,這……帶著這麼多兵是做什麼!”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劉彧怕是要反了。
“哦?”劉彧看了看后的一眾兵,攤開手,無畏地笑了笑:“我這還不夠大大方方嗎?”
他可就差沒有把“我要謀反”這幾個字寫在腦門上了。
“來人,來人!”劉子業朝著前面的侍衛大喊:“給我把他拿下,能取劉彧命者,封加爵,賞金千兩!”
劉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與劉彧的鎮定比起來,劉子業此番更像一個失敗者,他朝著面前的侍衛喊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給我上啊!”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兩排侍衛一也沒有。
劉子業抬頭看了一眼劉彧,這才意識到不對勁,“護駕,護駕!”他拼命往后退去。
原來這些侍衛也都是劉彧的人了。
“壽寂之,你……竟然跟劉彧勾結!”劉子業指著為首的侍衛,錯愕與驚恐雜。
壽寂之連眼都沒有抬一下,一臉波瀾不驚地站在原地。
劉子業往后退去,他看了眼還站在一旁的劉楚玉,“皇姐!皇姐,快走,我們快跑!”
他跑過去就要去拉劉楚玉。
“跑?”劉彧冷笑一聲,“跑哪里去?整個皇宮都是我的人,皇侄,這位置你坐了很久,也夠舒坦了吧。”
劉子業攥著劉楚玉的手不松開,他試圖最后一搏,“劉彧,你今日可是謀反,這是誅九族的大罪,若你今日殺了我,我看你日后如何跟世人代!”
“來人。”劉彧一聲令下,“劉子業與劉楚玉,為親兄妹,卻行著茍且之事,有違倫理,劉子業荒yin無度,殘害百姓,我劉彧今日就要替先皇清理門戶。來人!給我將他們拿下!”
宮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消息被封鎖,宮外還是一片熱鬧祥和景象。
王瑩站在河岸邊,看著星星點點的河燈,眼中一片和。
他看了眼自己邊的位置,空空,可又仿佛還站著一個因買不到河燈而生悶氣的,撿起地上的石子往河里丟去。
王瑩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兩盞河燈,對著河面上漂的燭火笑了笑,“阿佩,我沒有食言,今年也陪你來放河燈了……”
他蹲下,取了火折子,將河燈上的蠟燭點燃,“以后每年我都來陪你放……”
王瑩將河燈輕輕放在河面上,手指劃過水面,河燈搖搖晃晃往著前面漂去。
他又有一時間的失神,低下頭笑了笑,“阿佩,當初為了與你說上話,我可是將整個建康的河燈都買了下來了……”
他說完,就將另外一盞河燈一并放了,看著它遠去,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主子。”無南從后輕輕走過來,喚了一聲。
“人抓到了?”他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
“是,屬下已經命人將其關在地牢里了。”無南頓了頓,“就是……劉子業死了,劉彧本沒有準備放過他。”
王瑩站起,退去了方才的和,“死了就死了,我之前也答應過他,要把劉子業的命留給他的。”
“主子,那何時去見劉楚玉?”
“先將關幾天吧。”王瑩最后看了眼河面,方才放上的兩盞燈已經有些遠了,“今日是上元節,其他事都先放一放。”
“是——”無南應下,又黑暗中。
王瑩沿著河道在街上走著,經過的人總是不自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來,有些姑娘地低下了頭,卻還是看他。
如今建康城里誰人不知王瑩,只一眼,便驚為天人。
當初他與五公主婚也不知道碎了多芳心。
但如今,眾人的心又重新燃了起來,五公主已經不在了,那王瑩他便也不用再守著駙馬的份,應當也會另娶,不知道他又會看上哪一家的姑娘。
走在路上的王瑩自然不會知道那麼多,他只是看著擁的街道,回想著一年前的一幕幕。
卻也不過是是人非……
突然,他的視線定格,腳步也頓住,王瑩不可思議地看著前面的一道影。
一牡丹錦,外系白織錦斗篷,步搖在垂云髻上搖搖晃晃,清的面紗將的眼睛襯地更為熠熠生輝。
是記憶里那個人的模樣。
那一道側影在他腦海中從未遠去過,他本抑制不住自己心的激。
“阿佩!”王瑩突然往前快步走去,撥開逆行的人群,視線卻從未從那人上離開。
子低著頭笑盈盈地看著的手邊,那是一盞蓮花燈,燭映著眼中的微。
“阿佩!”王瑩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麼,沖過去一把將那人抱在懷里,“阿佩,阿佩……”
就連懷里的人僵住,他也沒有察覺到,王瑩將自己的手緩緩收,生怕懷里的人一下子就不見了。
“公……公子……”懷里的人有些抗拒,推開他,“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王瑩一怔,就連聲音都一模一樣……他手微微抖著。
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那麼多巧合……
阿佩,真的是你嗎?
“公子?”懷里的子見王瑩沒有說話,再一次開口道:“你能不能先松開我……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王瑩回過神來,將面前的人松開,“姑娘,對不住,是我失禮了。”
面前的人雖然隔著一層輕紗,可他依舊能看出臉上的笑意,笑起來眼睛微微上揚,眼中含……像極了他與阿佩初遇時的模樣……
王瑩克制著自己的激,故作鎮定道:“不知姑娘芳名?芳齡又幾何?”
“我今年十六了。”子朝他爽朗一笑,“我蘇珮,‘同瓊珮之晨照,共金爐之夕香’中的珮字。”
王瑩一愣,微微僵住的子還是出賣了他。
名字中有個珮?也是二八年華?與阿佩一樣,這真的是一個巧合?
王瑩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不知如何稱呼公子?”蘇珮本不怕生,可看著他的目又帶著。
“你喜歡這燈?”王瑩沒有回答,只是低頭看著手里的蓮花燈。
就連燈都是阿佩喜歡的……
“嗯。”蘇珮點點頭,將蓮花燈提起,在王瑩面前揚了揚,“我最喜歡蓮花燈了,你喜歡嗎?你若是喜歡,那我便送給你了。”說著,就遞過去。
“不必了。”王瑩搖了搖頭,有些疏離,“姑娘一個人嗎?”
蘇珮搖了搖頭,“沒有,我帶著婢出來的,可方才我與走丟了。”抬起頭,“公子可有看見我婢?”
“不曾……”王瑩收回看向的視線,“姑娘找到婢后,便早些回去吧,這里人多眼雜,并不安全。”
說完,他便轉離開。
可是,后的人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袖,王瑩一愣,停下來沒有再挪步子。
后之人的手有些抖,只聽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公子方便與否,我初次來建康,人生地不,怕是不知道去哪兒找我的婢。”
王瑩看向抓著他袖子的手,不著痕跡地將袖子扯了出來,“姑娘在哪里與人走散的,便就在那里等著吧,你的婢會回來找你的。”
蘇珮眉頭微微一皺,但很快掩飾過去,“真是對不住公子,是阿珮冒昧了,那我先回原來的地方等著了。”
聽到‘阿珮’兩個字,王瑩的臉終于有些沉了下去。
王瑩沒有說話,蘇珮也沒有再停留,往后的方向離去。
等人快要看不見時,王瑩才收回了視線,“無南。”
無南從旁邊的弄堂里走了出來,“主子。”
“給我去查查,那個人究竟是誰,又有何目的。”此刻的王瑩臉上完全沒了方才失態時的模樣,清冽的目讓無南都有些迷。
“是。”無南應聲后退下。
就算自家主子不說,無南他也會自己去查的。
別說主子了,他剛才都嚇了一跳,一年前的上元節燈會他也在,自然是見過五公主那日的模樣,方才那個子與五公主那日簡直一模一樣。
若不是他親眼看到了五公主的尸,他怕是真的要相信剛才那個人就是五公主了。
恰巧趕在這一天,又恰巧這番裝扮,又拿著五公主最的蓮花燈,若說沒有什麼目的和謀,他都不信。
無南藏在黑夜中,跟上了那道影。
王瑩站在原地很久都沒有挪一步,他冷冷笑了笑,自己上劉楚佩的事,就容易失了智,但是他也沒有蠢到誰是誰都分不清的地步。
想要以此來接近他?呵,膽子倒是不小,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能耐。
王瑩閉上眼,長舒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眼中一片清明,隨之轉往人群中走去……
蘇珮饒了好幾個彎,終于停下,將手中的那盞蓮花燈一下子丟下地上,了自己有些酸疼的手腕,又一把將自己的面紗扯下。
一想到方才與王瑩說話的場景,心中不由得竊喜,等了這麼久,終于要等到這一天了。
“紫蘇姐姐?”從旁邊探出一個腦袋,笑盈盈地看著。
差點被嚇了一跳,嗔怪地看著來人,“綠盈,怎麼走路都不帶聲的,你嚇死我了,還有,你忘了什麼?”
綠盈吐了吐舌頭,“對不住了,紫蘇姐姐,我又忘了你如今蘇珮了。”
“日后別弄錯了,不然仔細著你的皮。”蘇珮不滿地瞪了一眼,看似嗔怪,眼中卻閃過一抹狠厲。
綠盈笑嘻嘻地看著,“知道了,知道了,蘇珮姐姐,我錯了。”往蘇珮來時的方向看了眼,打趣道:“姐姐莫不是心里有事……所以才沒有聽到我過來吧。”
“瞎說什麼呢。”蘇珮一想起方才王瑩的模樣,一笑。
綠盈笑得更肆意了,“還說沒有,姐姐方才見到你喜歡的那個男子了吧,怎麼樣?他有沒有對你一見鐘?”賊賊一笑,“姐姐長得那麼好看,他怎麼可能不喜歡。”
“好了,莫要多說了。”蘇珮與打鬧起來。
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就算長得再好看,那個人也不會喜歡的,因為他心里住著另外一個人,一個死人……
而能做的,就是為他心里的那個人,陪在他邊,就算只是一個替,也愿意。
今日,可是特意準備過的,就不信王瑩他會坐的住。
“蘇珮姐姐,什麼時候你能帶我去瞧瞧他唄,能讓姐姐你喜歡的,那肯定是個不可多得的公子,我也想瞧瞧。”綠盈一臉期盼。
蘇珮揚了揚角,“好啊,改日我帶你去見見。”
在心底就已經將自己與王瑩聯系一起了。
而站在屋頂的無南忍不住翻了一個大白眼。
還好跟來的是他,若是自家主子,下面那人怕是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當真是膽子大了,敢冒充五公主。
不等那人說什麼,無南閃而下。
而蘇珮跟在綠盈后走著,綠盈在前面嘰嘰喳喳說著什麼,本無心聽下去,只想著日后如何應付王瑩之事……
突然,覺脖子一疼,眼前一黑,失去意識,整個人倒了下去……
“姐姐,我說的對不對啊?”綠盈自言自語久了,不見蘇珮回應,轉過頭去,眼前突然閃過一個黑影,頓時失去了所有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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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今天的最后一章,沒錯,我又三章合二了,明天下榜了,不更了,但依舊有雙更!
忘了紫蘇此人的,可以看一看第88章,在88之后也出現過,劃重點:聲音跟劉楚佩一模一樣!
放心放心,這個人雖然還重要的,但是在我心里,連配都排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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