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方才那惡狠狠的表,昨日還說脾氣好呢,一日不見,這是來了脾氣?他有些好笑。
他低頭看了眼筆走龍蛇的幾個字,莞爾一笑。
寫的與別人不同,紙上只有七個字:
這個妹妹我見過。
溫言之朝顧言然看來,將紙上的字讀出。
顧言然臊得不行,他怎麼還讀出來了,如同心中所想被他窺探一般,臉上一陣滾燙。
他的聲音繾綣,倒是與想象中的賈寶玉不同,確是有另一番意境。
“這位同學,你來說說你寫的。”溫言之角含笑,示意起來。
顧言然無語,他這是干脆裝作不認識
而在座的同學對這新來的老師倒是有些好奇,不為別的,只是覺得他對待顧言然和江衫的態度委實相差太大。
江衫見溫言之對待顧言然的態度,又想想方才自己的窘迫,在座位上氣惱地不行,礙于大家都在,不好發作,只能心中狠狠地咒罵了顧言然幾句。
“這是賈寶玉初見林黛玉時,寶玉說的話。”這句話在座的人都知道,但溫言之點名讓說,只得回答。
“哦?初見何以見得”溫言之扶了扶眼鏡,走到講臺前,一手在袋中,半靠在后面。
顧言然一愣,沒想到他這麼問。
看著前面的人,余漸漸模糊,周圍的人仿佛不存在,站在一個只有與溫言之二人的世界里一般,“他們雖有前世,但終究是不記得對方了。對兩人來說,不過只是陌生人罷了,陌生人間,當然是初見了。”
“那如果其中有人記得呢?”溫言之看著顧言然,此時的跟平時有些不一樣。
的眼神卻讓他很悉,那天初見他的時候,冒冒失失跑過來,就是這樣看似深的眼神,的目深邃,他知道,又在過他看誰了。
溫言之心里有些不舒服,語氣也冷了一些。
顧言然完全沉浸在他剛剛到那句話里,如同救了一個快要溺死的人。
有些激,他這麼問,是不是說明,他也沒有忘記,他也有記憶。
久久沒有回答,旁邊的何彥怡拉了拉的袖子,示意別愣著。
“記得當然不算了。”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目灼灼地看著溫言之,想要看清他任何一的神變化。
可讓失了,他并沒有什麼反應。
或許,是想多了,最近太容易患得患失了。
“那算什麼”溫言之走回講臺后,拿起板,一下下去上節課留下的板書字跡。
“重逢。”顧言然對著他的背影笑了笑。
笑容中到底是心酸還是凄涼也不知道,或許都有吧。
記得他,對來說,是重逢;他不記得,對他來說,是初見。
他轉過,放下板,示意坐下。
本以為他不再說什麼,卻不想一道聲音從前面傳來。
“我倒是覺得,林黛玉是記得他的。絳珠仙草是為了報恩,才轉世為人,的眼淚記得他,不是嗎?”
兩個人一來一去,大家雖說聽懂了兩人在說什麼,但是總覺兩人在說些他們所不知道的事。
他掃視了一眼在座的學生,“《紅樓夢》這本書我也喜歡,建議大家平時也可以多讀讀,每個人讀的是不一樣的,這是這本書的魅力。”
“紅樓詩學也有意思,大家課下可以自己研究研究。”
他沒有再廢話,開始講課。
他的聲音很有磁,與他這人一般,極有魅力,這節課難得沒有人再低頭玩手機,大家聽得極為認真。
剛剛對溫言之心中頗有微詞的幾個男生,此時也被他深深折服。
這新來的老師看上去很是年輕,卻是滿腹經綸,講起課來有他自己的風格,一點也不枯燥乏味。
可顧言然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腦中一直浮現著他的那句話“的眼淚記得他”。
溫言之,在你記憶里,阿佩有沒有存在過……
周彤見顧言然一直在發呆,好像是剛剛坐下開始就一直魂不守舍的,用手肘頂了頂兩邊的人,示意們看顧言然。
三個人有個微信群,此刻三人在桌下悄悄發信息。
周彤:‘我覺得這溫老師功力不淺。’
其他兩人回復了一串問號。
周彤:‘你們看,剛剛他可是讓江妖丟了臉,又讓我們顧學霸魂不守舍的。’
陳諾:‘為什麼我有種錯覺,溫老師對顧學霸有點不一樣。’
何彥怡:‘不是你一個人這麼覺得。’
周彤:‘兩個人會不會以前就認識。’
三人抬起頭互相看了一眼,嗯,有可能。
而這一猜想,在鈴聲響起時,終于有了結果。
“顧言然。”講臺上傳來一道聲音,“你留一下。”
大家都驚訝地回頭看了顧言然一眼,這新來的老師知道顧言然的名字
而顧言然旁邊的三人互相看了眼,一副‘你看,果然如此’的表。
顧言然放下手中的筆,書上扉頁的位置因為筆停留地太久,留下了一個極深的墨跡,印染了后面幾頁。
“那我們先走了。”何彥怡他們見溫言之有事找,就準備先走了。
其實三個人還有很多疑問,比如說,顧言然和他真的認識是怎麼認識的
但礙于兩個當事人都在場,們不好再問,就準備回去了,以后再問也不遲。
“嗯。”點點頭,“再見。”
不一會兒功夫,教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顧言然拿起屜中的包,往講臺上走去。
“下午有課嗎?”溫言之摘下眼鏡,拿起手邊的書。
他雖然將教材帶了過來,但是整堂課都沒有翻過。
“沒有。”顧言然不知道他留下來做什麼,“有事嗎?”
語氣有些不大好,顧言然極力制,但溫言之是什麼人,還是聽出來了。
“怎麼還有了小脾氣。”一個多小時下來,之前見顧言然的神態而有的一不愉快也早已被下。
此刻見到這副別扭的樣子,有些好笑,不得不說,這樣的更討人喜歡。
討人喜歡,那討的這個人必定是溫言之了。
“我哪敢有小脾氣,溫老師可是要記仇的。”
溫老師溫言之一挑眉,果真是心里有氣,語氣中滿滿的疏離。
之前哪一句話惹惱了,溫言之也不確定,此時覺得孩子的心思果真是難猜。
本來以為顧言然和其他生不一樣,好吧,是他想的太淺。
“午飯一起吃。”他的語氣明明是詢問,但是卻讓顧言然聽出了不容拒絕。
“不了,我跟我室友一起吃。”暫時不想跟他走的太近,今天的溫言之關注度已經夠高了,要是再讓人看到和溫言之走在一起,還一起吃飯,那還了得。
剛剛坐在邊的三個生他也看到了,想來應該是的室友。
“是聶余安。”他看了眼手機時間,“今天他難得有一天休息,想一起吃個飯。要是和你朋友有約了,就上們一起。”
反正他沒準備就讓顧言然自己離開。
一聽還要上周彤們,顧言然果斷地搖了搖頭,們走的時候,就看到了們眼神中的想要了解八卦的想法,哪里還敢往槍口上撞。
想想也不是他們單獨兩人,還有個聶余安,況且,之前住院,還沒好好謝謝他,是應該去見一下的。
“我朋友下午還有事,不用們了,我們走吧。”顧言然了手中的包,往外走去。
溫言之也猜到了心中所想,也不揭穿,抬步跟在后。
中午時間,很多學生都下了課往外跑,食堂的東西吃多了也會有些膩味,校外的一些店鋪便是很多學生的首選。
一路上大家的目時不時看過來,頭接耳。
顧言然在東大也算得上是眾人皆知。
不認識的只知道考古學里有個毀了容的顧言然。
認識的知道顧言然三年里,快修完了四年的學分,而且正修在雙學位,帶過的導師,沒有一個不喜歡顧言然的。
顧言然的學專業完全趕得上幾個年輕的教授了。
而對溫言之的目完全就如同是對藝品的欣賞了,大家都在嘆學校里怎麼突然出現這樣一個容貌出眾的男子,還跟顧言然走在一起。
不過,一個禮拜后,這些問題就得到解答了,隨之而來的就是溫言之的課堂座無虛席,無論是本專業沒有這門選修課的學生,還是外系專業的學生,都跑來一探究竟,這一探不要,溫言之直接為全校大半生的理想對象。
當然,這是后話了。
“你幫劉教授代課的事,昨天怎麼沒有和我說?”這事按道理說,昨天他理應已經知道了,可昨日一句也沒見他與提起過。
“你也沒問我。”溫言之走在兩步開外的地方,轉頭看了一眼。
這句話配上他的眼神,讓此刻的顧言然覺得他有些欠。
氣惱地快步往前走了幾步,不想再理他,得了,當沒問。
“好了,不與你開玩笑了,我也不知道你選了這門課,怎麼會突然跟你提起這件事,今天才知道你也在。”見顧言然真的有些氣惱了,溫言之快步走上前,耐心解釋。
顧言然沒有理他,自顧往前走,走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走得太快,本不知道溫言之車停在哪里,裝作不經意放慢腳步,等著溫言之走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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