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嬪妾今日，絕沒有要和您發生沖突的半點意思。

一來，帶虞選侍跟您請罪，讓宮里人都看著，嬪妾永遠以您為尊。

二來，把櫻妹妹之事查到的線索如實稟您，將幕后之人要挑起咱們嫌隙的意圖碎。”

長樂宮，在緋晚的提議和賢妃默許下，所有人都散了，涉事的人也被宮正司帶走了。

空的殿堂里，只剩了緋晚和芷書在場。

緋晚重新對賢妃陳，表明自己沒有惡意。

賢妃坐久了，讓靈瓏扶著，在殿緩緩地走。月華流淌曳地，在燭火照耀下熠熠閃，華麗奪目。

緋晚說完過了半晌，賢妃才停下腳步，轉過臉來，淡淡地笑。

“昭貴嬪，你還記得，當初在本宮這里，你是怎麼求本宮庇佑的麼？”

緋晚福：“嬪妾記得。嬪妾說過，嬪妾如螻蟻螢火，只求娘娘垂憐，絕不會對娘娘不敬，若有違背，親天打雷劈。”

賢妃再笑：“言猶在耳啊。只是，才過了多日子，你榮升貴嬪，家里又有了功勞，還得了協理后宮的權力，今非昔比，你的心，可還如初？”

“如初。”

“呵呵。”賢妃收起笑容，臉一瞬間冷沉下去，“昭貴嬪，本宮沒有閑工夫與你虛假意，把你哄別人的手段收起來，本宮不吃這套！你要是還說這些廢話，趁早離開長樂宮，以后無事不必來了！”

芷書原本坐在一旁聽著，見賢妃疾言厲，站起來便要說話，回敬賢妃幾句。

被緋晚眼神制止。

緋晚上前一步，站到賢妃面前，用一雙清澈而真誠的眼，定定住賢妃。

“娘娘，我今日所為，會讓人誤會別有用心，這不奇怪。宮中人心詭譎，整日相伴之人都常常未必可信，何況我乍然得寵，與您相未深，您若不懷疑，反而不正常了。”

“可是娘娘細想，若我對您有半分異心，何必大費周章，把膳房的那些人都過來向您稟報。直接把他們帶到前，難道不是更能給您添麻煩麼。”

“還有太后壽宴那天，雖然我還沒晉封，只是小雜魚一條，但當日的我，和今日的我，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的心。”

“一樣的，仰慕您。”

盈盈的目，那樣意味綿長，像又細又的蠶，靜悄悄纏繞在賢妃臉上，上。

從頭到腳打量賢妃。

那綿的，也從頭到腳纏著賢妃。

那樣的婉約。

殿中只有芷書在側，還有賢妃的心腹靈瓏，別無他人。

緋晚緩的聲音像剛去不久的夏夜里溫熱的風，綿綿吹到賢妃耳中。

“娘娘，陛下興許過些日子就丟開我，膩了，又興許多喜歡我一陣子，再晉封一兩回。可又如何？他喜歡過那麼多人，他還很年輕，以后還會喜歡很多人。我也許很幸運，但又有什麼特別的？來日衰馳，我還剩什麼？”

“陛下會離我而去，可娘娘您……”緋晚近賢妃，“您，從我看見您的第一天起，您便在我眼里，在我心里，永遠。”

永遠二字，說得那樣飽滿，清晰。

賢妃丹眼一瞪，臉龐倏然紅了。

蹬蹬后退兩步，“你在說什麼鬼話！”

緋晚眼含春：“娘娘，您覺著，我像鬼麼？或許，我就是鬼。一只失魂落魄的鬼。

以前我只是見到您就想在您邊，不見時念著您，就像以前被虞聽錦罰挨時，抓心撓肝念著一塊桂花糕，我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

可是壽宴那天，我跳進您的窗子，掀開您的帳子，看見您的子之后……

我突然懂了！

娘娘，我和陛下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那樣臉紅心跳過，可是自那之后我每每想起您，就……”

緋晚咬了咬。

一瞬間，也是腮紅如。

忽然上去攀住了賢妃的肩膀，近耳邊，急促說了一句悄悄話。

“有時候，我在侍寢，眼前的陛下卻變了您。”

說完退開幾步。

揚起頭，滿臉桀驁，視死如歸。

“娘娘，這就是我對您的心。這輩子，我只說這一次。”

“您要治罪，就治吧，我死而無憾。”

“芷書妹妹是我好朋友、好姐妹，我死以后，的安危，就給您了。”

而后緋晚住了口，再不發一言。

只是那眼睛，再也沒離開過賢妃。

就那樣癡癡地看著，狼見羊似的盯著，有今日沒明日似的著。

把賢妃看得一早就別開了眼睛，不與對視。

賢妃漲紅的臉遲遲退不下去。

理智告訴，緋晚在胡言語，在耍心機，可膛里的心卻不控制地跳蹦，讓呼吸困難。

“昭貴嬪，你怕不是失心瘋了？”冷笑，臉譏諷，“別以為說些渾話，就能讓本宮小瞧你、放過你，你可別做夢！今日的事，本宮會徹查，一旦讓本宮知道是你搗鬼，你就等死吧。”

緋晚緩緩揚起角，出一口潔白的牙，笑得危險又不顧一切。

“死在娘娘手上，嬪妾，死而無憾呢。”

“你給本宮滾出去！”

賢妃然變，指著芷書：“你也滾！”

“娘娘長夜好夢。”緋晚福告退。

攜了芷書的手，走出長樂殿。

過殿門的剎那，回頭，朝賢妃深深看了一眼。

眼中不加掩飾的骨誼，讓賢妃握住了手中扇柄。

“娘娘，竟敢這樣無禮！”靈瓏忍了半天了。

萬萬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敢調戲自家主子。

而這個人，還是個的！

“娘娘，咱們得想個辦法，收拾了，不然以的心機和這種邪詭手段，一旦坐大，可是娘娘的勁敵。”

靈瓏咬牙，開始盤算怎麼施計對付緋晚。

依舊臉通紅的賢妃煩躁搖了搖團扇，不耐煩反問：“怎麼收拾？現在是收拾的時候麼，咱們自己上的臟水還沒洗干凈呢！”

“娘娘……”

“別管昭貴嬪了，先給廖嬤嬤送信去，請明日進宮。再給府里傳個信，把今天的事告訴老太太和父親母親，請他們趕幫本宮想辦法！晚一步，這謀害皇嗣的罪過，怕是真要落在本宮頭上了！”

賢妃打發了靈瓏去辦事。

自己一個人回到殿，灌了半壺溫茶，心跳才漸漸平復。

一轉頭看見銅鏡里自己的影兒，那臉上緋紅，如朝霞，竟還沒退。

*

“姐姐，別送了，你回去吧。”

夜濃郁。

芷書站在自己宮門前，和一路相送的緋晚道別。

緋晚微笑：“怎麼不像平日一樣，讓我進去坐一會兒再走？”

“姐姐……”

芷書言又止。

看向緋晚的眼神，有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