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回到院子里時,皆是沉默異常。
片刻后,謝停才突然嘆了口氣。
“這麼多年我是真的拿槿寧當做自己親生兒看待的,真是造孽。”
他坐到了窗邊,將那窗戶打開,幽遠的目向了祠堂的方向。
思緒混,他仿佛又想起了十六年前的那年臘月。
他奉了皇命前來支援,北疆戰局已定,準備班師回朝,卻突然見到了前面的雪地里,有個被襁褓包裹著的小嬰兒。
那小嬰兒在冰天雪地里凍得渾都僵了,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瞇著眼咯咯笑。
那時北疆因為戰爭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太多了,他抱著孩子走遍了周圍,也沒尋到的親生父母,心之下,將人帶回了京城,放到府上養著。
就像養自己兒一般。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給謝槿寧找個好的人家嫁了,以他們謝家的門楣,嫁京城大部分人家都是低嫁,就算他百年之后,有謝濯清這麼一個在朝中權勢過盛的兄長,謝槿寧的日子也不會難過。
卻沒想到……
謝夫人也走了過來,拍了拍謝停的手。
知道自己夫君心里都在想什麼,縱然心里是不愿謝槿寧嫁給謝濯清的。
私心里來說,還是想要謝濯清娶了晚家大小姐,那是費盡心思才爭取來的婚事,丞相府能帶給謝濯清的增益也不是一點點。
可是心里卻是十分明白,謝濯清想要的人,想做的事,無論再怎麼極力阻撓,也是于事無補。
謝停又嘆了一口氣,看著同自己一般愁眉苦臉的夫人,輕聲道:
“將槿寧過來吧,問問槿寧那孩子的意思。”
“若是槿寧那孩子也是愿意的,那晚家那樁婚事就去退了吧。”
*
謝槿寧躺在謝濯清的被子里想了很多。
父親并沒有責怪,卻反倒讓的心里更加難愧疚。
仿佛有什麼東西卡在心里,不上不下的。
嵇陶敲了敲門,道:“二小姐,老爺讓您去他的院子一趟。”
謝槿寧的心好像被抓了一般,抓得呼吸不過來,從謝濯清的被子里鉆了出來,恍恍惚惚的去了謝停與謝夫人的院子。
謝停與謝夫人坐在外間等,眉頭蹙,抿著一言不發。
周遭沒有任何仆人,謝槿寧剛一進去,就將房門關上了,隨后撲通一下跪到了謝停與謝夫人面前。
幾乎不帶一猶豫的,直接跪了下去,額頭在地上,朝謝停與謝夫人行著大禮。
“父親,夫人,是我的錯。”
謝槿寧的聲音中帶著一哽咽。
謝停的眉心一跳,趕忙手去將謝槿寧扶了起來,讓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濯清說,要娶你為妻,你可愿意?”
說到娶妻時,謝槿寧好似到了謝夫人那帶著些涼意的目。
心里一突,低垂著眼,沉默了半刻,隨后又抬頭看向了主座上的謝停。
“父親,兒不愿。”
謝夫人本安坐著,聽見謝槿寧這樣說,突然震驚的看向謝槿寧。
“他為了娶你不惜與我這個母親作對,你還不愿嫁了?”
在謝夫人心中,兒子是頂頂優秀的,是整個京城未婚小姑娘們思慕的對象。
謝槿寧說什麼,居然不愿。
當真是不識好歹。
謝夫人又氣得翻了個白眼,扭頭不再看謝槿寧。
“夫人。”謝停喚了聲,讓自己夫人收斂著點。
謝槿寧已用了兒這樣的稱謂,謝停便瞬間明白了謝槿寧的想法。
又想到了在祠堂時,謝濯清親口承認是自己強迫,一年三個月。
謝停的心中有些悲痛。
這一年三個月來,謝槿寧都是如何過來的。
謝槿寧沉思著開了口:
“想必父親已經知道我與他有關系一年多了,若要問我,這一年多我都沒對他產生什麼嗎?”
“其實也不是的,偶爾我也會覺得我也是喜歡他的。”
“可是父親也明白他的子,和一個太過偏執的人在一起,也許我們只是互相折磨。”
“他想占有我的心,控制我的人生,哪怕我生出一不應有的想法,與不相干的人多說一句話,他也總是怒不可遏。”
謝槿寧腦海中走馬燈一般想到了被他找了理由抄家的司家,斷了的司棱。
因為有一逃離想法就被他按在床榻上折騰一夜的,因為自己多看了傅言兩眼就然大怒怪氣,將自己看上的東西拱手讓人的他。
實在無法接。
縱然有一些喜歡,可是被這樣全然控制在他手心里。
謝槿寧覺得自己會瘋掉。
認真的看向謝停。
“父親,我希我是自由的,更希我的靈魂是自由的,不被人控制的。”
“更何況,父親也心知肚明,我與謝濯清親的事,會被天下人如何詬病。”
此話一出,不是謝停,就連謝夫人都震驚的看向。
謝夫人不太理解的想法。
“他喜歡你,同樣希你只喜歡他,心里眼里都只有他有什麼問題嗎?”
們子不都是這樣嗎,出嫁了就以夫為天,從到靈魂都是只屬于自己夫君的,哪有什麼自由一說。
謝槿寧搖了搖頭,道:“因為我們所追求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我已求了安平郡主,等到合適的機會,就將我送出京城,父親全。”
話已說到了這個地步,謝停也不再多說什麼。
皺著眉頭問道:“離了京城,你要去哪?”
謝槿寧想了想自己最開始的計劃,“去南邊吧。”
“去北疆。”
謝槿寧有些疑的看向謝停。
“我是在北疆撿到的你,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你還有沒有親人在世,你回你出生的地方看看吧。”
謝停心中慨,掩住了緒,轉去了里間,出來時手中拿著枚玉佩。
那玉佩上方掛著條穗子,下方卻是空空如也,看上去有些奇怪。
他將這玉佩到謝槿寧手上,啞著聲音道:
“這是撿到你時,你襁褓中的玉佩,這麼多年,一直沒到你手上。”
“你若想離開,不想再與濯清有任何糾葛,我會助你離開,離開后,你別再回來了。”
謝停堂堂一個八尺男兒,說到最后,聲音已是有些哽。
謝槿寧手中握著那溫潤的玉佩,眼眶不免有些酸痛,淚意涌了上來,跪在了謝停的前,再也忍不住。
“父親……是兒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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