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桉上的是全國頂尖的高中。
但以前真的沒覺得這里有多好。
高三這年,并沒有時間觀察校園里一草一木。
坐著車,隔著一條街就能看見學校標志建筑圖書館。
沈念安給打電話,接通。
“紹桉,去哪兒了?”
“媽,我有東西落在學校里了,我去拿一下。”
沈念安沉默了一下,因為霍昀洲的臉特別哀傷。
畢業季,十八歲,誰沒年輕過。
理智讓霍昀洲坐在這里。
但沖讓霍昀洲想直接沖到學校把那個約紹桉的人揪出來好好打一頓。
紹桉大概是聽出來他們的不放心,說:“放心,我會在一小時趕回去的。”
“嗯。”沈念安溫道:“閨,媽媽剛才忘了跟你說,恭喜你高中畢業。”
“謝謝媽。”
電話結束,車子已經到達校園門口。
門口的門衛大爺都認識,很輕松就放進去了。
“爺爺,程崢來了嗎?”
“沒啊,我沒看到那個臭小子啊。”
紹桉心里更奇怪了。
來到教學樓,整層樓都沒有開燈,只有傍晚的霞灑在窗戶上,紹桉坐在自己平時上課的位置。
如釋重負的心在這一刻淋漓盡致。
終于有時間欣賞校園里的海棠樹,每到春天,場上都是紫的海棠花。
程崢在那打球,紹桉就安靜地坐在觀眾席看書。
家里的弟弟妹妹都覺得在學校里應該很歡迎,但其實不然。
從小到大,學校里的同學跟只是表面關系,有像柳清菡那樣跟比較,也有帶著目的接近讓人到不適的。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只跟程崢關系親近,還是因為程崢的關系導致沒有人愿意跟親近。
總之回首的學生時代,孤獨這條路一路走到底,從頭走到黑。
大約過了十分鐘,手機響了,接通就開始罵程崢。
“大爺,你為什麼還不來?”
“紹桉,你看一下你書桌的屜,里面有封信。”
紹桉一,果然到的信封。
上面寫著沈紹桉親啟。
紹桉又張又想笑。
直到這一刻,的大腦還在往樂觀的方向去想。
“你還有儀式。”
“那當然了。”程崢強歡笑,“你打開看吧,十分鐘以后我就要登機了。”
“你......你要去哪兒?”
“國外的商學院。家里早就給我安排好了。”
紹桉語氣很慌:“清北大學呢?你不上了?”
在程崢聽來,這像是在問我們的未來呢。
“紹桉,你是不是傻?清北大學怎麼可能還可以走后門啊?我隨便一說你就信了,以后可別這麼傻了啊。”
“程崢!”
紹桉真的生氣了,“你這次要是敢騙我,我保證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這次真的沒有騙你。”程崢苦笑,“紹桉,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有你的未來,我也有我的未來。大家各自努力,有緣再見吧。”
紹桉深呼吸,十八了,不是八歲了,不是那個因為朋友沒了,就哭哭唧唧無法接的那個沈紹桉了。
“你要跟我說的,就這些嗎?”
“想說的都在那封信里了,你自己看吧。”
“嗯。”
電話被他單方面掛斷,紹桉忍住鼻酸,趁著落日的最后一點亮拆開了那封信。
程崢那個王八蛋,寫個八百字作文都費勁,竟然一下子給寫了三頁紙。
——沈紹桉,這些話我沒勇氣當面跟你說。只要你一哭我就慫了,就算在飛機上我也得跳傘下來找你。
——我爸從小對我要求就不高,只讓我學好英語,現在我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這個老登!
——行了,我知道你其實不舍得我的。沒了我,以后誰給你打熱水,誰給你帶早餐,誰給你背黑鍋?等等,怎麼覺我在你邊就是個奴隸呢?
——你到了大學以后,就是真正開始自己生活了。沒了我你也不要怕,要是跟同學得不愉快,大不了咱就退學。來我家當保潔,我給你開三倍工資。
——你現在是不是哭了呢?哎,我就知道你得哭。別哭了!沒用的東西,福氣都讓你哭沒了!
——你以后有時間就來國外看我,也就八個小時的時差,幾千公里的距離,坐飛機七個小時就到了。
——多余的也不說了,怕你。最后,祝咱倆,永遠,永遠,永永遠遠,都是好哥們。
——祝你幸福,以后請帶著你男朋友來國外看我,我請你倆吃飯。
天已經完全黑了。
紹桉抱著那封信,一路走一路哭。
信上的每句話都覺程崢就在耳邊絮絮叨叨,可知道以后見一面都很難了。
失去友誼,這就是長大的代價。
校園里的路燈在哭的時候同時亮起,海棠樹下的那抹清瘦的影緩緩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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