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送這樣的簪子過來,他的小夫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會氣他。
到了七月中旬,云珠又收到了國舅爺的家書。
跟上一次一樣的樣式,兩頁敘事,一頁敘。
其中有一條頗為特別:
六月十六,夜:手握玉簪,輾轉反側,恨不得披掛上陣,戰至三更。
云珠先是笑,笑著笑著,臉上突然一熱。
不對啊,國舅爺這頁是專門留給的,不可能轉移話題說他想去打仗,所以他那個“披掛上陣、戰至三更”,應該另有一層深意吧,還是非常不正經的深意。
云珠就想起了兩人經常“戰至三更”的那些夜晚。
什麼人啊,只是想告訴曹勛自己想他了,又不好意思用文字直述,才拐彎抹角地送去他送的牡丹簪子暗示,堂堂國舅爺竟然這般口沒遮攔。
于是,到國舅爺再次收到小夫人的家書時,什麼首飾都沒有了,只最后一張信紙的結尾多了四個字:老不正經。
小夫人定是咬牙切齒寫出來的,讓這四個字也多了分人咬牙切齒的蠻韻味。
曹勛躺在床上,將這頁信紙在口,對著昏暗的帥帳帳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罵他不正經就算了,為何非要加個“老”字?
哪次不是哭著撒,又罵又哄地他停下?
就仗著自己不在邊罷了。
翌日,曹勛親自帶兵正面迎擊胡人鐵騎主力,連斬六員胡人大將,大夏將士們士氣高漲,直殺得胡人丟盔棄甲。
很快,國舅爺的家書與捷報一起送到了京城。
家書當然直接遞到了定國公府。
云珠展開信紙,第三頁只寫了鐵畫銀鉤的兩個字:老否?
國舅爺的強勢撲面而來,坐在香閨中的小夫人頓時雙頰紅,渾的骨頭都要了。
第102章
熙寧帝登基后的這七年,大夏國富兵強,兩軍戰才三個月,來勢洶洶的胡人鐵騎便接連敗北,銳氣大挫。
曹勛作為主帥,自然頗百姓贊揚。
也不他,凡是打了勝仗的將軍,只要捷報傳到京城,百姓都會夸贊一番。
這都是戰事期間很尋常的事,然而就在中秋前兩日,京城的大街小巷突然出現一流言,說什麼整個邊軍都唯國舅爺曹勛馬首是瞻,本不知道當朝皇帝姓甚名誰,大夏這二十多年的太平盛世也全都依賴曹家,沒了曹家,中原早就被胡人鐵騎踏破了。
曹勛在大夏確實頗有聲,百姓們沒有想太多,聽到盛贊國舅爺的話,可能還會附和一二,深以為然,于是類似的贊譽便越傳越廣。
聽到風聲的云珠,只覺得遍生寒。
夸曹勛是正常的,一邊夸曹勛一邊貶損宮里的皇帝,分明是別有居心。
天子腳下,都得到消息了,熙寧帝知道的只會比更早。
如果曹勛在京城,他可以去找熙寧帝澄清,如果李家父子在京,也可以去熙寧帝面前幫忙解釋一二,可是李耀、李顯兄弟都在邊關抗敵,李雍也在上個月被熙寧帝派往庭湖一帶賑災去了,短時間不可能回來。
顧老因為原因已經致仕,顧清河現任山東布政使,位高權重,奈何同樣是離得太遠。
就連曹紹這個隨時都能見到熙寧帝的小國舅都跑去外面做了,已經多年沒有回京。
這些都是自家親戚,本也頗得熙寧帝重,由他們開口才最合適,倘若云珠或母親孟氏去求其他高在熙寧帝面前為曹勛做擔保,反倒有收買賄賂之嫌。
孟氏打著看外孫的名義來了一次定國公府,以為兒會焦頭爛額,沒想到云珠神泰然,似乎并未將外面的流言蜚語放在心上。
孟氏奇道:“你就不擔心?”
云珠笑道:“剛開始是著急的,后來發現著急也沒有用,皇上要是信他,外面流言蜚語鬧得再大皇上都不會放在心上,皇上要是不信,別說托人幫忙了,就算他現在從邊關趕回來親口去解釋,大概也無濟于事。”
孟氏拍拍兒的手,嘆道:“武將難當,沒出息打敗仗要被人恥笑,太有出息吧,又容易招人嫉恨忌憚,曹家算是新貴,今年才遇到這種事,像咱們府上,類似的謠言就沒斷過。”
云珠:“是啊,所以我才不慌,走一步算一步吧。”
到了八月十五,宮里舉辦中秋家宴,云珠與兩個孩子都得到了邀請。
熙寧帝十八歲大婚親政,如今他二十二歲,上并不是十分看重,后宮僅有一后四妃,并無其他妃嬪。
饒是如此,熙寧帝的子也頗為不,皇后就生了太子、三皇子,另有其他四妃所出的二皇子、四皇子以及大公主、二公主。其中太子最大,今年已滿三周歲,二公主最小,才剛剛滿月。
總而言之,如今宮里可比以前熱鬧多了。
后妃都選自民間,娘家分散在各地,無法來京城赴宴,只有熙寧帝的母族定國公府邀。
后妃五人守在曹太后邊,曹太后就是想跟云珠聊聊宮外的謠言也沒有機會。
快要開席了,熙寧帝才姍姍來遲。
經過小昏君一事,云珠再進宮的時候都會刻意只化淡妝,還是那種不太出挑的妝容。
好在熙寧帝不重,每次見云珠都是客客氣氣的,不曾特別關注的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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