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含涼殿,程玉命人將銀炭送到雅音閣,日後不許克扣分毫。
來到殿,沒想到顧行舟竟在榻上坐著,一臉欣地著。
“阿玉不愧是一國之母,訓起話來甚是威嚴。”
程玉嗔他一眼:“我狠起來連你都敢訓。”
“訓一個聽聽。”
程玉抬起下:“那你得跪著聽。”
顧行舟笑著將抱到上坐下,在耳邊囈語:“晚上再跪,白天給朕留個麵子。”
炙熱的氣息吹拂在耳畔,程玉不自在地偏過臉。
他們許久未曾這樣親近過,忽然有些不適應。
顧行舟親了親的耳垂,又不自地起的下,迫使看向他,吻向他的薄。
輕的一吻過後,顧行舟克製地深吸一口氣,說起別的。
“見到容太妃了?”
程玉點點頭,又糾正他的稱呼:“以後要西域公主。”
不管是為容妃或是容太妃,都是艾曼的恥辱,不想讓人揭的傷疤。
顧行舟思索片刻,道:“直接七弟妹怎麽樣,一步到位。”
程玉:“……”
“對了,明日景明一家和頌寧便要回京了,大概傍晚進宮。”
程玉詫異道:“這麽快!”
畢竟是先帝貶謫的大臣和親自貶為庶人的公主,還以為顧行舟至要再過幾個月才會讓他們回京。
這樣一來,不是明晃晃地與先帝對著幹嗎?
“管一個死人做什麽,”顧行舟輕哼一聲,“他們有什麽錯,若是不服,讓他來托夢,朕才不怕。”
安王和西域公主的事畢竟是有些驚世駭俗的,不得已推遲一兩年。
但是百裏一家和頌寧是實打實的冤枉,是先帝有錯在先,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更何況,為皇帝,維護妹妹怎麽了,他還要讓妹妹做最尊貴的長公主!
事已至此,程玉便決定相信他。
問:“頌寧的封號可選好了?”
方才還躊躇滿誌的顧行舟歎了口氣:“禮部擬了幾個,朕都不滿意,又讓他們重新去想了,不過,大概也沒有封號能配得上頌寧吧。”
程玉:“……”
同樣的借口用了不知多次了!
“不如等頌寧回來之後讓自己選吧,”程玉提議道,“這樣更有意義。”
顧行舟一口否決:“不行,頌寧踏長安的那一刻起,朕便要讓收到聖旨,所以今日必須想好。”
正說著這件事,小林子便在殿外回稟,禮部又擬了幾個封號呈上來。
兩人細細看了一會兒,程玉指著其中一個道:“這個還不錯。”
顧行舟順著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熙?”
“熙代表明,以後頌寧的人生肯定是一片明的。”
顧行舟滿意道:“行,就這個。”
翌日傍晚,熙長公主顧頌寧進宮。
程玉一早便等著了,見到顧頌寧時,還有些不敢認。
明明記得,上次見麵時,顧頌寧是個頗為怯懦的哀傷。
今日再見,的眉眼間皆是明之,舉止落落大方,歡喜地喚了聲“嫂嫂”。
程玉笑盈盈道:“我差點認不出你了。”
顧頌寧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哥哥也是這樣說的,真的變化很大嗎?”
兩人進殿,程玉仔細打量一番。
長開了一些,從前含苞待放的海棠肆意舒展枝葉與花瓣,綻放出最的模樣。
細看,長相還是那個長相,隻是子委實變得有些多了。
顧頌寧解釋道:“在禹州時我過得很好,百裏伯父他們也很照顧我,什麽事都依著我,慢慢的,我也就不再害怕什麽了。”
離開令窒息的皇宮之後,才豁然開朗,真正找到了自己,也知道自己想過什麽樣的生活。
那就是不畏懼旁人的眼,做自己就好。
“這是好事,”程玉高興道,“你想的都是對的。”
顧頌寧看向的肚子,問:“嫂嫂是不是還有三個月就生了?”
“對,”程玉溫地看向隆起的腹部,“你的小侄兒或是小侄要降生了。”
顧頌寧歎道:“真沒想到,我竟然還能親眼見證這一天。”
離開長安時,以為自己回京的機會極為渺茫,沒想到才過四個月,便重新回來了。
程玉拍拍的手:“以前的事就不要想了,咱們說說以後,你和百裏公子什麽時候親呢?”
們在數月的信件來往中已經很絡了,這些話可以隨意問出口。
顧頌寧終於有了幾分從前的靦腆,訥訥道:“不著急,我想多做幾日長公主,嫂嫂不會想趕我走吧?”
說到最後,眸中的促狹之意藏不住。
程玉立刻說道:“你在宮裏住一輩子,咱們不嫁了,讓他贅!”
顧頌寧笑得前仰後合:“嫁還是要嫁的,我還是更喜歡百裏家的氛圍。”
一點都不喜歡皇宮,就算現在的皇帝了的哥哥,依然覺得抑。
更重要的是,從前的子能養那樣,有一部分源於母後的言傳教。
程玉“噓”了一聲:“這話可別讓母後聽到了。”
“其實母後還不知道我回來呢,”顧頌寧悄悄說道,“一會兒咱們去壽寧宮用晚膳,我要給母後一個驚喜。”
程玉自然樂意配合。
稍晚一些,忙碌一整日的顧行舟也回來了,三人一同前往壽寧宮。
路上,忽然飄起雪花。
顧行舟牽程玉的手,拂去落在頭頂的雪花。
顧頌寧瞥見這一幕,笑著轉過臉。
“我還是先過去吧,哥哥嫂嫂慢慢走,不著急。”
兩人看著步伐輕盈地走遠,顧行舟忍不住叮囑:“不要跑!”
“知道了!”
的清脆嗓音反複回著,仿佛是最自由的小雀兒。
顧行舟搖頭失笑:“還沒見過頌寧這副模樣呢,真是不習慣。”
“那就從現在開始習慣吧,”程玉眨眨眼,“不會變從前的子了,所以你要適應。”
顧行舟再次拂去鬢發間的雪花,笑著應好。
走了一段路,他又抬起手,程玉製止道:“你頭上也全都是雪。”
“沒事。”
“我也沒事,所以不用弄了。”
顧行舟詫異地看著。
程玉笑盈盈道:“你懂什麽,這白頭偕老,我們提前數十年到了,你現在什麽覺?”
顧行舟盯著落在睫上的雪花,輕輕吻去。
“想親你的覺。”
紛紛揚揚的雪裏,年輕的帝後十指相扣,依偎著前行。
那一世,父親為她戰死殺場,萬箭穿死,大姐為她護清白,賠儘一世而她為他素手調香,為他斂儘天下財富。更為他逼死大哥,令大哥被五馬分屍,死無全屍他卻砍斷她的十指,斷她手腕,將她亂棍打死。娘說,孃的小阿凝,娘希望這一世會有被人如寶似珠的對你,為你擋去所有的疼痛,為你遮去所有的風雨,娘更希望你一生都是不知道何為疼痛,可是她卻全身骨頭碎裂,皮肉之下,仍可見那截斷碗中的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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