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的怒火和戾氣早被淚水沖得七七八八,現在更是消失得干干凈凈。
宋淥柏一路抱著人走到停車場,打開副駕的門將人放進去后干脆利落地系安全帶加關門,仿佛在看管一個調皮又不能自理的小孩兒。
繞回駕駛座一側坐好后,他垂眸淡淡在手機屏幕上掃過,上面是別人跟他匯報的有關陳頁的況,還有拿到的關于這個人的資料。
他冷著臉,隨手將手機扔到儀表臺上,砸出不算小的一聲靜。
剛做完這個作,宋淥柏的手就忽然頓住了。
他轉過頭,副駕上的人果然已經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竭力減存在的模樣。說好聽點是乖巧,不好聽就是膽小。
他蹙眉,“甄杳。”
“哥哥?”
“今天的事,我不是怪你,明白嗎?”
沉默片刻,甄杳重重地點頭,“我明白。”
“如果你今天真的出了事,我不擔心沒辦法向別人代。”他嗓音平靜如同深潭,“因為我連向我自己都代不了。”
一怔,頭垂下來,臉轉向車窗一側,愧與容將包裹住。
“哥哥,對不起。”
“不用向我道歉。”宋淥柏發車子,淡淡道,“責任不在你。”
責任在他。
明知道可能會遇上一些風險,但卻只安排了徐承在邊。他明明比年長,本該以思慮周全打點好一切,但是人卻在他手里遇了險。
回憶起幾個小時前倒在車前的畫面,宋淥柏瞳眸微,攥方向盤。
他竟然將看得這麼重了。
甄杳悶聲不吭地揪著手里的安全帶,在一片嚴肅的氛圍里小心翼翼開口:“下次我——”
“不會再有下次。”宋淥柏打斷,“以后我會親自陪著你。”
閉上,抿著笑了笑,“嗯!”
甄杳很清楚自己從一開始就是有點怕他的,但或許也就是在一開始,在他從蔣家將帶走的時候起,就對他有了一種類似雛鳥結的天然信賴。
這種依賴摻雜著一點畏懼,和宋延辭跟宋歷驍帶給的覺都不同。
車的氣氛悄無聲息地緩和。
“剛才,”男人略一停頓后才繼續道,“我并沒有真的要走,你應該清楚。”
甄杳當然清楚這一點,不然他也不會那麼快就折返了,現在看來說那些重話也只是為了讓學會信任和依賴而已,只是手段格外強,也格外有效。
然而“我知道”三個字都到了邊,又被咽了回去。
甄杳攥著安全帶眨了眨眼。糟糕,覺得這樣跟自己“解釋”的男人有點可怎麼辦……
“真的嗎?”腦子一熱,拙劣地表演著驚訝和委屈,“我還以為哥哥你真的不準備再管我了,覺得終于能擺我這個麻煩什麼的……”
旁邊駕駛座上的人竟然一時沒有說話。
“不是。”半晌,他僵地扔下兩個字。
半信半疑地“哦”了一聲。
“……”
“甄杳。”短短兩個字,竟然聽出了點咬牙耐著子的意味。
忍著笑,“嗯!”
“我要是覺得你是個麻煩,或者不想管你,一開始就不會同意媽的提議,懂嗎?”
“我知道的,可是剛才我是真的以為你生氣了。”
宋淥柏額角突突跳了兩下,被磨得快沒了脾氣,“我——”
一句話剛開了個頭,放在儀表臺上的手機就突兀地振起來,他擰眉一瞥來電人,眉心頓時蹙得更。
方向盤一轉,車緩緩停在路邊。
甄杳沒出聲,乖乖等著旁邊的人先接完電話。
“淥柏,杳杳出事了?”宋延辭語速有些快,“醫院的人給我打了電話,但我剛才在手室。你們已經從啟安離開了?”
宋淥柏簡短地“嗯”了一聲,“在路上。”
“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們告訴我杳杳了刺激暈倒了。”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出了點意外,當時我不在旁邊。”
宋延辭沉默片刻,旋即深呼吸,“意外?什麼意外?現在況如何,我馬上訂機票回來。”
“不需要,現在很好。既然醫院的人告訴了你的況,那你應該知道是確認沒問題才出院的。”
“那到底為什麼會出意外?如果你沒有力,或者沒有意愿照顧,可以把給我。”宋延辭語氣里難得帶了幾分強。
“因為我照看得不夠周全,是我的疏忽。”宋淥柏沒有半點妥協退讓的意思,“但是不代表你可以把接走。”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下去,過了幾秒才說:“淥柏,你讓杳杳接電話。”
宋淥柏握著手機,并沒有。
“淥柏?”
他目了,閉眼將“不在”三個字忍了下去。
甄杳原本正不由自主地豎著耳朵聽旁邊的人說話,忽然手心里多了個手機,一愣,有些不解地轉過頭。
還沒聽見宋淥柏說話,另一道嗓音先從開了免提的聽筒里傳了出來,“杳杳,是你在聽嗎?”
“延辭哥哥?”
“是我。杳杳,今天你出什麼事了?現在怎麼樣了?需不需要我過來看看你?”
甄杳回過神,再一聯想剛才宋淥柏說的那些話,頓時明白了剛才兩個人在電話里說了些什麼,也清楚宋淥柏一句“是我的疏忽”將責任攬在了他自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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