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這座佛像是何時建立的, 自凡人在此建立部落時它已經存在了。

佛像垂頭, 一對似笑非笑的眼眸半斂著。

石像底部被百姓打掃得很乾淨，但由於長期於的海邊, 佛像自半至脖頸攀爬著一層厚實黏膩的青苔。

烏雲涌, 陣陣驚雷落下，從上到下，狂妄地似要劈裂整個天幕。

凡人不知道神靈的事，只知道前這段時日天地盪，在這片無垠的大陸上他們渺小如同塵埃。

他們是不由己的浮萍, 是一折就斷的草芥。

連日的天災讓他們焦慮不安，他們日夜跪拜在佛像前，由衷地祈禱著災禍的結束。

“我的神明, 請庇佑你的土地。”

輕唱從匍匐倒地的百姓歌中傳出。

唱聲富有音律卻並不好聽, 不是因為祭禮的曲調不優, 而是誦者聲音嘶啞, 面恐懼，生生的讓旋律變得悽厲起來。

“我的神明，請庇佑你的子民。”

他們的誦隨著大風飄揚, 飄到了紅耳里。

雷聲依舊，如晝的閃電代替了被濃稠黑雲擋住的日。

兩人站在山頂, 底下就是半山高的大佛和黑螞蟻般的百姓。

“祂在這裡。”

肯定地道，語氣平淡, 面容沉靜，看不出什麼緒。

閉上眼，鼻間是的海風，耳邊是海浪聲，夾雜著凡人帶著懼怕的唱。

睜開眼，裡面無波無瀾，某一剎那，竟同神無異。

姜梨站在崖前，風勾勒出單薄的背，紅招展，宛若下一秒就要隨風飛去。

正打算下去時，男子溫潤的嗓音響起，“姜梨。”

沒有。

“姜梨。”男子溫和而堅定地又道一聲。

扭過頭，就在此刻，後亮起一道閃電，流映在的側臉，照亮了宛如漂亮琥珀的眼。

抬眸，眼底亮明澈。

萬譚靜靜地站在那裡，好似一尊等待數萬年的雕像。

“無論如何，遵從自己的心。”

他溫良地看著姜梨。

那是一種過分的溫，是被這種眼神看著就像是被乎乎的溫水包裹，在這樣的眼神下，姜梨甚至想就地躺下，好好看看遠的浪。

但沒有時間了。

沉默地點點頭，輕輕一躍，如同比翼的蝴蝶般落下。

立於石像頭頂。

爬滿青苔的石雕佛像一點點裂開，碎石落在海中，驚起滔天巨浪。

百姓驚呼，四散著跑開。

濃濃塵土之後迸發出星星點點的綠，瀰漫在整個海。

是柳枝條的綠，是萬復甦的新綠。

綠席捲在每一個隙里，厚重的烏雲被驅散，祥瑞的落在海崖上，百姓們歡呼雀躍，手搶奪著綠點，更多的綠落海水裡，綠暈依舊，猶如海里長出了一片螢火蟲，惹得魚群爭先恐後地跳躍搶奪。

塵埃散去，姜梨走了過去。

神靠在長榻上，半睜著眼，如同石雕佛像般慈地看著底下高呼的百姓。

祂瞥向姜梨，面容慈悲，語氣卻輕飄飄的，“你看看他們。”

姜梨順著往下看去，不知何時，百姓們一片片地跪在地上，他們狂熱地看向高，喊聲直衝雲霄。

神似是被眼前的景象逗樂了。

祂悠悠然站起，面的凌髮毫沒有影響祂的貌，反而因此增添了些許真實。

神走到了姜梨的後，拉住了的手。

祂俯，溫熱的氣息打在的耳廓上，“同我赴極樂，亦——下地獄。”

無形的神力在這片海崖迴，瑞澤著萬，神力掃過，讓這個枯敗的季節顯現出春風雨，鳥語花香的景象。

垂著潔白的脖頸，像怯懦的羔羊任由後脖頸暴給別人。

的口蔓延出一朵金的綠花，綠花像是有生命般地攀爬著，很快延到下。

姜梨下意識了頸，微燙帶著刺意的神印逐漸完整，一朵靡麗的花印形了。

神滿意地笑著，欣賞著前的。

在上古時期，神剝離了部分的自己，以和神力滋養，這是祂最心的傑作，是與祂命運捆綁在一起的稀世之寶。

祂把放在姜梨肩上的手向旁挪了挪，輕輕覆在花邊上，挲了兩下。

綻放的花瓣延至耳畔，神往旁邊走了兩步，如同一頭新生的小鹿般，新奇地打量著姜梨秀的鼻、紅潤的、的臉、最後目定在如玉的耳垂上。

上面有一粒小小的紅痣輕輕著，瞧著可憐的。

神停留許久，目好奇，不帶毫地了。

姜梨側頭避開。

神也不惱怒，祂仔細打量了，最後摘下頭上的綠冠，放到了的頭上。

姜梨斂眼，長長的黑睫垂著，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塊影。

是祂最完的作品。

姜梨抬起手，一枚綠墜出現在了的手上，它散發著幽幽綠，歲月在其上未留下太多痕跡，反而經過沉澱，顯得愈加璀璨。

神微微瞇眼。

“神君，這是你送我的生辰禮。”的嗓音清冽如泉水，不急不緩。

神頷首。

靠近神，離祂極近，神不解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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