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劍鋒相對,電火石之間,兩個人影錯而過。
平坦的地麵上裂開一道巨大的隙,留下了足有百丈長的恐怖劍痕。
顧白水持劍站穩,慢慢的吐了口氣,手中老劍輕鳴,與不遠的另一把長劍帝兵相輝映。
劍尊蟬默然矗立,右手心震不已。
這是兩人的第七次較量,依舊是平局收手。
不過和前幾次不同,這次顧白水差點贏了,劍尊蟬差點輸了。
這樣的結果,對雙方兩人來說都不太能接。
“哪兒又出錯了?”
顧白水低聲自語:“這次該能贏的。”
劍尊蟬聞言冷笑了一聲:“每次你都覺得能贏,每次不都是輸在了最後一刻?”
顧白水不認同它的說法:“平局算我輸?”
“不然呢?”
劍尊蟬說道:“生死不過一剎那,你卻總止步在前一刻,隻能看到一個不清不楚的結局。”
“你太懦弱了。”
顧白水搖頭歎氣:“我停劍,又沒讓你住手,你大可一劍殺了我……”
七次手,都停在最後那一刻……顧白水收手,劍尊蟬也收劍,這家夥太講武德,不占對手一一毫的便宜。
“殺你有什麽意思?”
劍尊蟬麵無表的說道:“殺一個懦弱之人,對我而言毫無意義,隻會髒了我的劍。”
顧白水覺得這隻蟬有些惱人了,它極盡驕傲,甚至比古時代的那個劍尊更勝一籌。
這種人好像都腦子有病一樣,講不通道理,的像一塊鐵板。
顧白水循循善,說:“殺了我,你能自由。”
“自由,嗬嗬,你騙鬼呢?”
劍尊蟬抬了抬眼皮,了眼山頂的方向:“山裏的蟬都傻的可憐,它們認為吃掉你就能走出山,破繭蝶。”
顧白水問:“你不這麽覺得?”
劍尊蟬扯了扯角,搖搖頭:“山頂有個老東西,是養蟬的人,蟬長得再大,飛到山頂也會被一掌拍死。”
它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從未沒奢過離開這裏。
況且為什麽要離開這座黑山呢?
劍尊蟬問道:“出去山外,還有什麽?”
顧白水說:“有很多人。”
劍尊蟬又問:“他們認識我?”
顧白水搖搖頭。
“我認識他們?”
是一樣的答案。
“既然如此,下山又有什麽意義?”
劍尊蟬還是想不明白,把目放在了顧白水的臉上:“你下過山了……如今可有收獲?”
顧白水愣了愣,沉默著回想自己下山之後。
長安、妖域野嶺……北原雪城、黃粱東洲……這一路他見了不人,經曆了各種不同尋常的故事。
到這裏仰頭一看,自己竟然在費力登山,像走了一個歪七扭八的圓,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開始。
劍尊蟬問他:“你下山認識的那些人呢?”
顧白水不說話,好像都死的差不多了。
劍尊蟬善解人意,又問:“那……山裏的人呢?”
顧白水笑不出來了。
山裏沒人啦!
“你看,什麽都沒了……下山一次,沒抓住新的,還弄丟了本來有的。”
劍尊蟬這一劍紮心底:“你也太失敗了。”
與其這樣,不如一開始就不下山,死在山上也好。
蟬聲淡漠,無所顧忌:“我就在這裏,祂想弄死我就算了,一條命而已。”
命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蟬未必要破繭蝶,自縛死於胎中也是個選擇。
修劍者灑,一條爛命不值錢。
劍尊蟬說:“你和我差一整個境界,卻能鬥個旗鼓相當,我應不如你。”
“但你太猶豫,不夠爽利,想得太多總是束手束腳……持劍者最忌諱優寡斷,我不在意輸贏和生死,但對於這種的同境搏殺實在是提不起興趣。”
顧白水默默抬眼,心中也明白它的意思。
劍道筆直,從頭到尾,既然已經走在這條山路上了,心中就早該有計劃和打算。
與其磨磨蹭蹭不如直接一點,一口氣從頭殺到尾,去直麵結局。
山風吹鼓,沙石淩,
顧白水反手握住了老劍,眉眼平淡的說道:“我怕劍太重,你不住。”
劍尊蟬察覺到此人心態的轉變,饒有興趣的笑了起來。
“吹牛呢?”
……
真正劍客之間的搏殺是簡單直接,一往無前。
劍尊蟬先,它單手持劍,向前。
黑山上有雲霧,當劍尊蟬走的時候,天上的雲霧也開始劇烈翻湧,向坍塌……仿佛有什麽龐然大即將從雲墜落,顯真容。
顧白水看到了那把雲中巨劍,恢弘無比,劍意磅礴,是他此生見過最“大”的一劍。
這一劍從天上來,即便劍下是香火神靈也在劫難逃。
顧白水沒想逃,仰頭遠著。
那隻走過來的蟬和他一樣,將生死拋在了外,即便心力竭,也看清這一劍之後是什麽樣子。
老劍發出清澈的龍,灰茫茫的劍霧傾瀉在地麵上。
顧白水把軒轅老劍高高舉起,然後憑空向前揮砍。
他心無旁騖,瞳孔澄明,
灰的劍霧翻湧,黑山上數不清的墓碑晃……一幅幅模糊的畫麵在霧氣中閃現,隨後戛然而止,如花瓣凋零。
霧中看花,花瓣上是顧白水經曆過的故事,還有墳墓裏別人的一生。
白駒過夢,真假變換,當顧白水胡思想,萬千愁緒便如網糾纏,越來越。
劍尊蟬仰起頭,它看見無數黑的線從地麵上的灰霧中探出,飛向天穹,纏繞向那柄無邊無際的雲中劍。
一朵無比龐大的黑蓮花在大霧中緩緩綻放……接住了自天穹上墜落的巨劍。
某位師兄說:“劍客都是唯心主義,不講道理,隻講劍心。”
心有多強,劍就有多強。
蓮花吞沒巨劍,兩者僵持不下。
但劍尊蟬皺起眉頭,並不接這個結局。
它不覺得自己的劍會弱於別人,於是劍尊蟬持劍走霧中,刺向了閉著眼睛的顧白水。
顧白水睜開眼,手握老劍與另一把劍相。
兩把帝兵劍撞出刺眼的弧,震山嶽,雲和霧都轟然散開。
顧白水和劍尊蟬手中的兩柄劍又在一起,像一把鋒利的剪刀……剪斷了那朵巨大的黑蓮花。
“當斷不斷,苦其。”
這一次,兩人沒有再收手。
劍尊蟬一劍劃過顧白水的雙眼,砍碎明,把他送進了黑暗中。
顧白水手裏的老劍穿了劍尊蟬的心髒,貫穿而出。
“嘖,這一劍還不錯,幹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