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祁州走后,阮明月坐在沙發里,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份合同,心里有個聲音在說,你終于還是墜了地獄。
終于。
阮明月又在酒店宅了一下午,傍晚的時候,財務部的同事小姚給打電話。
“明月,你在哪?”
“酒店。”
“你不會還在睡覺吧?”
“是的。”
“你到底是來團建的還是來酒店睡覺的?快起來準備準備,晚上沙灘篝火晚會。”小姚聲音興。
“沙灘篝火晚會?你們不是要去游艇上開party嗎?”
“段總把這個活取消了,臨時改為了沙灘篝火晚會。”
“為什麼?”
“不知道,段總的心思誰能猜到呢,不過沙灘篝火晚會也好玩的,而且,可以不著水,適合你。”
阮明月對海上項目不興趣,再加上有一點痛經加暈船,所以原本的游艇party并沒有報名,但篝火晚會的話,在沙灘上坐一坐,和同事們吃吃喝喝,生理期也不影響。
“你趕起來吧,我們一起網購的那些漂亮子可以穿起來了。”小姚說。
“好。”
阮明月起床洗了個頭,換上之前和小姚一起買的掛脖長,長是米白暈染款的,新中式風,配合著子的風格用發簪挽了個發髻,化了個淡妝。
沙灘篝火晚會就辦在酒店后頭,那是酒店的私人海域,除了酒店的顧客,沒有外人,很安靜。
阮明月到的時候,小姚褚飛他們都已經在了,幾個男同事正在準備燒烤架。
“阮書!這兒!”褚飛朝阮明月揮舞著他的長臂。
阮明月提朝他們走過去。
“阮書,可算是見著你了,你要再不出現,我們還以為這次團建你沒來呢。”有同事開玩笑。
“我不太喜歡玩水上項目,所以這這兩天都在酒店睡覺。”
“你飛來三亞酒店睡覺,還不如不來讓財務給你折現,在家拿著錢公費睡覺豈不是更香?”褚飛抖機靈。
大家都笑起來,阮明月也笑了起來。
氣氛正好的時候,小姚忽然問:“對了,你表姐的事理好了沒有?”
“理好了。”
“你這表姐,可真是個猛,和你平時謹慎的行事作風完全不像。”
“就是,來上班一天,我真是折壽三年。”褚飛心直口快,“幸好這次段總大度不計較,不然,要死要活的也沒用。”
阮明月的笑容尷尬地掛在臉上,心想段祁州可不大度,他借著這件事趁火打劫吃相可難看了,只是除了沒人知道而已。
“對了,說起段總,段總怎麼還不來啊?”小姚問。
“段總帶著姜律師肖律師在和智利那邊的供應商在開視頻會議,他剛才給我發信息了,說讓我們先開始,不用等他。”褚飛說。
“好吧,那我們就先開始吧。”
燒烤架已經支好,幾個男同事負責生火烤串,同事們則負責在旁調試音響放歌,拍照。
隨著夜幕降臨,各種形狀的戶外太能燈串接連亮起,沙灘篝火晚會的氛圍瞬間就起來了。
“明月,來吃烤串。”小姚喊。
“好。”
阮明月從烤盤里拿了串玉米粒和花菜,正準備吃,看到段祁州他們來了。
段祁州走在姜律師和肖律師的中間,他們兩個人都是白的襯衫,而段祁州穿著黑襯衫,他沒有系領帶,襯衫領口松開了兩個顆扣子,袖子挽起,出線條人的小臂,整個人休閑中著一野不羈的味道。
姜律師不知在說著什麼,段祁州側耳認真傾聽,時不時點頭。
“段總!快來吃烤串。”褚飛熱招手。
段祁州朝他們看過來,目很自然地落在阮明月的上,又挪開掃過眾人,他沖大家點了下頭。
盡管段祁州從裝束到神態都沒有往日嚴肅,可他的出現還是讓同事們略顯拘謹,畢竟大boss的氣場在那里。
“段總,你吃什麼?五花還是生蠔?”只有褚飛依然松弛,畢竟是每天跟在段祁州邊的男人。
“不用,你們先吃。”段祁州說。
“好嘞。”
褚飛應和一聲后把烤盤里的烤串分給了大家,阮明月又分到一翅。
和小姚們坐在一起,一邊吃著燒烤一邊聊天。
段祁州和姜律師他們坐在不遠的折疊椅上,肖律師給他們每人拿一杯尾酒。
“來來來,唱歌了。”褚飛抱著吉他出來,開始整活,“誰第一個為我們高歌一曲?”
“你伴奏嗎?”
“對啊,我伴奏。”褚飛吉他彈得不錯,這次他特地把吉他背過來,就是想著什麼時候能大一手,好讓財務部新來的助理沈曉秋對他刮目相看。
是的,這小子竇初開,對財務部的沈曉秋一見鐘了。
“段總,我記得你的吉他彈得不錯。”姜律師看向段祁州,“是吧,你在澳洲的時候給我們彈過。”
段祁州會彈吉他?
阮明月跟在段祁州邊兩年,還真的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哇哦,不如讓段總給我們來一曲吧。”財務部的玲姐喊道。
其他同事趁著氣氛正好,也開始鼓掌起哄。
阮明月還沒反應過來,小姚抬肘捅了捅,示意一起鼓掌。
只得隨大家一起起哄。
不過,阮明月猜想段祁州應該不會同意,他平時在公司都是高高在上的人設,讓他給員工們彈吉他唱歌,這和讓他下凡有什麼區別?
褚飛大概也是這樣覺得的,他立刻跳出來解圍:“哎呀。大家有什麼沖我來,別為難段總了。”
眾人哈哈大笑。
段祁州的目若有似無地掃過阮明月,還在慣鼓掌,不知道是真想聽他唱還是單純的氣氛使然。
他站了起來:“好,既然大家想聽,那我就獻丑了。”
“wow,段總最棒!”
段祁州走到褚飛邊,接過了吉他。
“段總抱吉他的樣子好帥好有年,像青春男大。”有同事高喊。
阮明月靜靜看著他。
段祁州坐在高腳凳上,單腳支著沙灘單腳踩著凳圈,他低頭調試吉他,月落在他的臉上,將他的五勾勒得愈發立。
大家都自以段祁州為中心圍了一個圈,所有人都掏出了手機,打算將這一幕拍下來,只有阮明月沒有,比起用鏡頭記錄,更想用眼睛記錄。
吉他聲響,前奏淡淡的,帶著一英倫氣息,像這搖擺的海風一樣自由自在。
“i met her, but i never thought, she will belong to me……”
段祁州低沉的嗓音,一開口就引來幾個同事原地跺腳。
這樣的歌聲,耳朵會懷孕吧。
“哇哦……”
眾人歡呼,歡呼過后又不約而同地靜下來,專注地聽著他唱。
阮明月之前聽過段祁州在丁堡的全英文演講,知道他的英文有多純正,但沒想到,他唱英文歌又是完全另一番迷人韻味。
聽出來了,段祁州彈唱的是《she belongs to me》(《屬于我》)。
是誰呢?
是嗎?
又或者,這首歌的名字,只是巧合。
“i just wanted someone i could sing to, who’d listen to every song……”
海浪一浪一浪地涌,的心也在。
一曲結束,大家都用力鼓掌、歡呼。
這是段祁州從未在人前展過的一面,原以為是下凡,卻沒想到是將他捧上了另一個高度。
幾個同事都對段祁州出了星星眼,包括財務部的沈曉秋。
褚飛撇撇,虧他辛辛苦苦把吉他背到三亞,結果卻讓老板出盡風頭,這下好了,老板珠玉在前,他左右都是瓦石難當了。
姜律師第一個把段祁州在沙灘上彈吉他唱歌這個視頻發到了群里,然后,這個視頻很快在段氏各個工作群里瘋傳。
“請問還有什麼是段總不會的?”
“段總這樣的高質量男真讓爾等普通男人汗。”
“段總也太帥了吧,今晚做夢素材有了。”
“后面幾批去團建的還有沒有這樣的福利?跪求段總在所有人面前都唱一遍。”
“……”
平日里死氣沉沉只會喊“收到”的工作群,一下子變得生機。
阮明月坐回位置上,打開手機的時候,群里的消息已經多達九十一條,正一條條地往上翻著,忽然收到一條私信。
是段祁州發來的。
下意識地朝段祁州看去,他并沒有看,而是側坐在折疊椅中,一邊搖晃著手里的尾酒杯,一邊遠眺著大海。
阮明月點開信息一看,是一條英文信息。
“you belong to me.”(你屬于我。)
他在別人面前唱的歌是《屬于我》,但他給發的信息是“你屬于我”,阮明月瞬間被這的浪漫擊中,能覺到自己在段祁州的“陷阱”中越陷越深。
**
段祁州開了個頭后,沙灘上的氣氛一下變得活躍起來。
大家開始搶話筒唱歌,褚飛彈吉他彈得手指都快冒煙了。
最后,所有人都唱了歌,只有阮明月還沒有。
“阮書,你也來一首吧。”姜律師忽然提議。
阮明月從小五音不全,趕擺擺手:“不了不了,我不會唱歌。”
“不可能不會唱歌,再不濟,《兩只老虎》小時候總學過吧?隨便唱,我們不介意。”
“就是就是,來一首吧阮書,也不用你唱的和段總一樣好聽,就是大家圖個高興。”
阮明月推不得,只得趕鴨子上架。
“阮書,唱什麼啊?”褚飛問。
“那就《兩只老虎》吧。”阮明月說。
大家都笑起來,但還是捧場地給鼓掌。
“咳咳……”阮明月清了清嗓子,“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沒有耳朵……”
這歌把氛圍襯得更歡樂了。
段祁州抬肘側靠在椅背上,沉沉看著,微微燈火中,臉頰微紅,長隨風擺,勾勒出玲瓏的曲線,讓看起來像極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蘭。
什麼都沒有做,那不著調的唱腔甚至有一點喜,可看著這樣的,他都莫名有了反應。
也許是太久沒有開葷了,他現在滿腦子黃廢料,只想快點把在下讓盛放。
阮明月紅著臉把《兩只老虎》給唱完了。
同事們一邊鼓掌一邊調侃:“阮書,之前看你長得這麼漂亮,工作能力又這麼強,我還在想老天爺太不公平了,現在聽了你唱歌,我總算知道了,老天爺原來還悄悄給你關上了一扇窗。”
“哈哈哈哈,說明老天爺還是公平的,段總這樣的十項全能是數。”
“……”
段祁州看著阮明月,淺淺地笑著。
阮明月總算渡完劫,松了一口氣。
坐回自己原來的位置上,擰開一瓶檸檬水喝了兩口,小姚忽然湊過來,輕聲在耳邊說:“阮書,我看到段總剛剛在拍你。”
“噗……”
阮明月心虛的一口水全噴了出來。
段祁州非得這麼明目張膽嗎,他就不怕他們的關系被別人發現嗎?
“你別激啊!”小姚手拍了拍,笑起來,“段總都忍不住要拍下來,可見你唱得有多麼特別,哈哈哈哈,黑歷史加一。”
“你可別嘲笑我了。”阮明月站起來,怕小姚看出端倪,避開的視線,“我去一下洗手間洗一下手。”
“好。”
沙灘上的可移洗手間就在他們的天幕后面。
阮明月進去洗了洗手,轉走出來,就看到段祁州站在不遠的椰樹下等著。
“過來。”他說。
阮明月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同事,才朝他走過去。
段祁州趁走近,一把攬住了的腰:“何必這麼謹慎?”
“你放開,萬一有人看到怎麼辦?”
“看到了就看到了。”
“我不要!”
阮明月把段祁州推開,往后退了一米,保持安全距離。
段祁州心不錯,沒有再為難。
“我剛才唱歌的時候你拍我了?”阮明月問。
“嗯。”
“你拍我干什麼?快刪掉。”
“不刪。”
阮明月想到自己剛才唱得一點都不著調的那首《兩只老虎》,有點不好意思:“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唱歌特別難聽?”
“唱歌好不好聽無所謂。”他又向靠近,湊到耳邊用只有聽得到的聲音說:“床好聽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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