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邊朝人群趕，一邊大喊，忽然繃不住緒，竟一邊喊問一邊嗚嗚地哭了起來。

在人群終於聽到他的聲音回頭過來時，他抬臂以袖子胡抹去眼淚，再次問詢：

「是不是來文古鎮的醫專家？我們的牛都死了四十多頭了——」

他一邊問一邊往人群中看，他已經來火車站等了3天了，不確定醫專家什麼時候來、坐哪輛車來，他們收到的電報中並沒有確定時間和火車班次，只能一列車一列車地問。

散開的人群一聽他的話，紛紛哎呦喔喔地應和起來。

忽然一位青年高聲應：「到了到了，醫專家在這兒坐著呢。」

青年說罷忙示意其他人讓開，使鳥窩青年能看到坐在人群中的林雪君。

鳥窩青年一聽有人說醫專家到了，當即顧不得哭，站到座位前便去看大家指著的林雪君。

「這就是嗎？」

「你連林神醫都不認識？」

「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這是上過電視、治過獅子、在全國各大小報刊上都登過文章的最厲害的醫專家！」

「什麼什麼病都能藥到病除！」

一群人嗡嗡嚷嚷不休，似乎對這位鳥窩青年居然不認識林雪君很是不滿。

「林醫，您快來看看我們的牛吧，再死下去就要死了。嗚嗚，我們都來找您找了好幾天了，您終於到了，快跟我走吧，我娘眼睛都要哭瞎了，我們公社那麼多生產隊，要全完了，您快別坐著了，一會兒火車又要開了。」鳥窩青年急得上前就要去扶林雪君。

「等等——」林雪君避開青年的手，忙自己站起。本想先表明自己並不知道他們文古鎮的疫，不知道是不是呼赫公社在坐上火車後才接到電話，請他們在這裡接。還是搞錯了，也許並不是他們等的人。

可比尚有些混的思緒更早一步開口，問的完全不是他們找的人是誰，而是職業病地先問起牛來：

「牛什麼時候開始生病的？什麼癥狀？」

這時候大批量的牛傳染病應該不是牛瘟了——牛瘟在五幾年的時候就被全國人民聯合撲殺。

是牛肺疫嗎？還是口蹄疫？

能死四十多頭，應該是死亡率很高、傳染率也很高的烈疫病了。

發生在秋季會有哪些可能？又能排除掉哪些？

腦子飛速運轉著，一邊盯著鳥窩青年，不知不覺間竟就被人群簇擁著走向車廂門。

哎？

「等——」

「十天左右前就有第一頭牛死了，等大家反應過來嚴重的時候，已經死了好多頭了，陸陸續續的死，到今天還有死的呢！我飼養的牛都死了6頭了——」鳥窩青年說著又抹起眼淚來，一米八還多的大高個子，竟出奇地哭。

林雪君剛要喊大家先不要起鬨，聽了鳥窩青年的話又皺起眉，思緒飛轉——聽起來是從傳染到發病死亡時間很短的病。

牛結核病一般病程很慢，潛伏期也長，應該可以排除；

氏桿菌病病程3天到1周，基本上可以做到速死，這個是有可能的……如果是這個，那就嚴重了，在牲畜集養的地方，這種高傳染高死亡率的病是很致命的。

黑龍江這邊沒有草原，大多數都是集中棚養，尤其是生產隊時期，一個生產隊一個大棚……

林雪君大腦快速篩查，人已不知不覺間被推搡著走到了車門前。

看到明晃晃的站臺，又再次想起來自己還沒問清楚到底是不是呼赫場部那邊請文古鎮的人在這裡接，轉頭發現同程的乘客們已經將的包裹和桌上的東西都打包好拎過來了。

所有人臉上都掛著或好奇或擔心或躍躍試恨不得跟著一起下車的表，再看向一臉懇切的鳥窩青年，和車站上剛從其他車廂跳下來、與鳥窩青年穿著同款式同系工裝的青年都飛奔著往這邊跑，有的還一邊跑一邊問：

「他們說醫專家在第八節 車廂，大剛子，大剛子你接到醫專家了嗎？」

每個人狀態都不是很好，各有各的狼狽和憔悴，顯然牛疫病在折騰人這方面是無差別傷害。

林雪君站在車門口，停頓間腦想過許多許多，最後又看一眼鳥窩青年，終於還是順著臺階下了車。

「哎，行李，行李。」車上的乘客們拎著林雪君的東西朝圍過來的幾個青年嚷嚷。

青年們立即過來接好行李，然後回頭依次打量林雪君：

「您就是醫專家嗎？」

「您就一個人嗎？」

「社長說您德高重，曾經跟全國的醫和專家們一起完牛瘟國0染病的壯舉，我還以為您年紀很大了呢。」

「您從幾歲開始學醫的啊？」

在來接專家的青年們七八舌問詢聲中，林雪君漸漸反應過來，這些人果然是接錯了。

牛瘟在年在國被肅清，56年我國宣布徹底消滅了牛瘟，那時候還沒來呢。

雖然最後下車時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他們找沒找對人，自己是醫，有來了就比接不到任何一個醫要強。

是想好了要跟著過去試一試幫忙救治病畜、控制疫病的。

但看著邊幾位青年拎著的行李，方才還裝著自己的火車況且況且地開啟，車窗上無數原本跟一起聊天的人正一邊隨車移一邊熱切地與招手，仍忍不住想撓頭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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