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梨怔怔地著那張悉又陌生的臉龐，久久不出聲。

一別七年，曾經將抱在臂彎、背在背上，帶著到京郊魚踩水的無拘年，如今已然褪去青，被邊關黃沙打磨得眉宇沉穩。

探出手，上青年的桃花眼，看見下方多了道不知何時添的寸長傷疤，黎梨一低睫就簌簌落下淚來。

這是第一次見到哥哥年後的相貌。

沈弈看著默自掉小珍珠的，又開始頭疼：「郡主……」

這時，有個小書探出腦袋解救了他：「沈公子，劉掌教請你去一趟。」

沈弈如蒙大赦，胡往黎梨手裡塞了張帕子：「郡主別太難過，再看看別的畫吧，我去去就回！」

書齋里很快便空落了下來，黎梨攥著帕子好一會兒，才默默拭去眼淚，又仔仔細細淨了手，將哥哥的畫卷小心收起。

一道腳步聲恰時傳來。

黎梨綁著畫卷的繩索，沒有回頭：「這麼快回來了？」

有道測測的聲音應了：「是啊。」

「表妹。」

第18章 俯視

黎梨心裡一咯噔，馬上轉過了。

蕭煜玨彷若看不到的警惕，分外自洽地進門。

黎梨擰起眉，只見他左手被繃帶吊在脖子上，行不見得多麼便捷，但那一雙狗眼還是黏糊糊地在上轉，儼然一副賊心不死的模樣。

果然，蕭煜玨輕佻地開了口：「表妹可有想我？」

黎梨緩緩握了手中的畫卷，反問道：「三殿下了傷，怎麼不在府中多休養幾日？」

提起這傷，蕭煜玨眼神略微變了變，很快又冷哼一聲：「區區一點小傷，何需休養，又不耽誤我行事。」

他眼神頗放肆地掃了黎梨兩圈，邊的筋意味不明地挑起。

堂堂王朝郡主，又生了這樣一副月閉花的好，縱是想嫁個皇子，想當個未來皇后都使得，可便要自甘墮落，陷那污糟淤泥里！

他搖頭嘖了兩聲：「表妹，你我也算自一起長大的，份自不必說，你向來頑劣，出格之事屢做不休，如今更是……」

蕭煜玨恨鐵不鋼地嘆一口氣，信手就推攏了房門，一步步朝黎梨走去。

「但我終究是你表哥，自當庇護包容你的年無知，也該替你遮掩一番，好保全皇室的臉面……」

黎梨聽得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麼胡話？」

二人涇渭分明，何曾用得著他來庇護包容？

蕭煜玨停在面前，一錯不錯地盯著，居高的視線向下探，好像順著那截雪白的脖頸，能直接鑽到領里去。

黎梨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表妹，我就直說了，」蕭煜玨也不在意，兀自接道，「下個月皇子府要擴建，後院也要補修一番，在那之後……」

「你可願意我府中？」

黎梨在原地愣了兩息，耳迴響著他那句「我府中」，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怒極反笑，嘲道：「三殿下好大的排場，什麼話都敢說，你是在我予你作妾？」

若是往日見生氣，蕭煜玨早就想要鞠躬作揖地將哄上一番了，但今時今日，蕭煜玨每每過的手臂，想起那紙一般的空白，都想批一句不識好歹。

他冷笑了聲：「作妾怎麼了？表妹別自視太高了。」

「以你現在的況，議親何其困難，就連在皇子府中做個侍妾都不夠格！但我顧念著以往的分，不願委屈了你，才為你留了個側妃之位，你若聰明，就該趕應了才是。」

「莫要再和我玩這些擒故縱的小把戲了。」

「……」

這人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

黎梨角了，再也不想看他，直接繞過他就往房門去：「自視太高的，應該是三殿下你自己吧？」

「我什麼樣的況，是好是壞都是我自己的事，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不到你來對我指手劃腳。」

「三殿下若是閒得發慌，不如快些養好了手去練練武吧，省得以後又被人一子打殘，那才真是丟了皇室的臉面呢！」

說著就要從蕭煜玨邊經過，但一道蠻力突然襲來，鉗住的胳膊，用力一甩就將甩到了桌案邊上。

黎梨撞到後腰，一陣鈍痛，險些直不起，撐住桌子才勉強站穩。

蕭煜玨笑得猙獰，大步上前來就要按住：「我是練武不，但制住你一個丫頭片子還是輕而易舉的！」

黎梨氣得眼裡冒火：「你當丫頭片子就好欺負了？」

話說得厲害，但一個枝條的姑娘家，能不好欺負嗎？蕭煜玨毫不在意，聲氣了下去：「表妹就是喜歡——」

誰知黎梨反手往桌面上胡一，來一隻紫竹筆筒，對著他腦袋就兇地砸了過去。

蕭煜玨預想過了這頓驚嚇，可能會哭會罵，但沒想到竟然會手，一不留神就被正正地砸了個眼冒金星，仰臉踉蹌著往後栽了個跟頭。

黎梨還不解氣，回頭又抄起了方沉甸甸的硯臺，氣勢洶洶上前，二話不說就沉下膝了他的腹。

「讓你大言不慚，還敢推我……」

費勁提著那方沉硯，正比劃著名要在哪裡給再他補一下，後忽然多了些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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