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棋,並不在的正緣之上。」
雲諫彼時今日都覺得諷刺,指尖的痛像某種尖銳的導火索,刺得他在夏夜涼風中點起火藥,終於忍不住向雲承發作。
「我學棋就無用。」
「怎麼?只有別人的棋能出現在的正緣之上?」
雲承微訝,抬起眼簾看他。
雲諫狠狠攥住手裡的劍,由那痛覺更深一些,好似能就此刺破心中的鬱氣。
他連聲質問道:「還有那『虎』呢?京中肖虎的子弟本就不多,你就那般自信,確定自己絕對沒有算錯……」
「我從未說過那是肖虎之意。」雲承淡聲打斷了。
雲諫頓住。
雲承丟下指尖的棋子,爽聲笑了起來:「卦語說的『虎』,指的是方位,與生肖毫無關係。」
「……」
這一句話不輕不重,卻如千層巨浪,險些將雲諫活活拍死,後者滿腔話語梗住心口,竟從雲承超逸絕塵的臉上看出幾分惡趣味來。
……這人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他分明知曉卦語的本意,卻隔岸觀火,看著滿京城的人瞎猜兩年,期間愣是憋著一聲不吭?
那邊雲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聲,卻仍滿臉無辜,自顧自地往下問道:「你知道白虎方位嗎?」
他頗友善地提示道:「在西邊。」
「……」
雲諫的心臟跳得更疲憊了。
事關的姻緣,眼前這神又卦卦準,道以來從未出過差錯……若說他毫不在意這則卦語,一定是假的。
他想起這兩年來沉沉在心底的石頭,眼下才知自己在意錯了點,一時之間被衝擊得發懵,甚至嘗不出心緒的酸甜苦辣,只覺渾的流都凝滯了些,沒有力氣去想什麼「西邊」。
再同這人說話,是會傷折壽的。
雲諫惝恍轉過,只想快些離開。
但他的兄長顯然不想給他一個痛快,在後面悠悠補充道:
「『棋』也是,指的並非棋道,還需繼續參悟。」
見對方不願搭理,他又沒頭沒尾地問了句:「這個,要嗎?」
雲諫麻木地回過頭,發現他手裡多了兩個雪白的小瓷瓶。
雲承:「我新煉的丹。」
雲諫:「不要。」
「當真不要?」
雲承又笑了:「我的獨門丹方,雖無起死回生之大用,但是淨心清夢還是能夠的。」
淨心……清夢?
他笑得古怪:「你可以不要,呢?」
雲諫:……這神是不是又算到了什麼!
雲承也不介意弟弟黑沉的臉,悠哉起,將那兩個瓷瓶塞進他的手裡。
「鐘鼎聲快要停了。」
雲承挑起長眸往遠方一看,丟下這句話,
依譁
神閒氣定地轉離開。
雲諫立在原地,握著手裡的瓷瓶半晌不。
「雲二!」
前宮遠門出一道銀白影,帶著豪爽的酒氣打破他的沉思,抬臂就搭上了他的肩:「你也出來了?」
蕭玳拍拍他:「走,我們一起回去!」
「不了,」雲諫拂開他的手,「我要去玉堂殿看看。」
「玉堂殿?」
蕭玳側耳聽了聽,遠方的鐘鼎樂聲漸漸靜卻飄散。
他回頭應道:「也行,樂聲停了,想必席也快結束了。我們現在沿著景園小道過去,剛好趕上幫姑母張羅散場。」
二人走過幽芳蔭喬,有一句沒一句搭著話。
此時宴席還未散盡,行宮景園行人寥寥,話語聲的間隙中,依稀能聽聞蟲鳴鳥啼,還有遠方……
男子的驚呼聲。
「姑娘!你這是——」
二人聞聲駐足,蕭玳撥開一簇花枝,眼見著湖邊有位青年被人抵在亭柱上,他前是道氣勢洶洶的俏影——
珍珠衫紅玉簪,不是黎梨又是誰?
只見小郡主一夫當關,將他嚴實堵進死角,話語真摯得令人髮指:「我沒有惡意!你可不可以敞開你的領口,讓我看上一眼……」
那青年捂著領子寧死不從:
「於禮不合!於禮不合!雖然姑娘你貌比天仙,聲若黃鶯,子也十分直率可……但還是於禮不合啊!」
黎梨不高興了,又朝前近了幾分。
那年著脖頸驚喊:「姑姑姑娘你若真要看,你你你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家中幾口人啊……」
蕭玳:「……」他不會當場多個妹夫吧?
雲諫揮開花枝,直接大步往那邊去。
蕭玳反應過來,也著急忙慌朝亭子裡跑,一邊喊道:「遲遲別,你又在胡鬧些什麼!」
他飛奔著越過雲諫,跳亭中,著趕著將黎梨拽到一旁:「不得逾禮,這位是沈探花!」
「沈探花?」
黎梨也不在意,甩開他道:「那又如何,我只是想看一眼……」
還想過去,卻有另一隻手從後出,握住的手腕,不容拒絕地將拉向自己。
黎梨未及防範,蒙頭就撞到了他的口上,被撞得腦子裡的酒水都冒起了泡,當即懵了兩息。
「看一眼什麼?」頭頂有道聲音在問。
雲諫冷眼打量了那探花郎一圈,忍著火氣,又垂眸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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