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寧剛轉進實驗班的時候,時間來講,應該是高一下學期。
在班里最先注意到的生就是鄭欣宜。
實驗班的學生都是從嘉裕初中部升上來的,彼此相,有著天然的排外傾向,加上羅寧走讀,同住宿生也沒有培養的條件,自己一個人坐在后排的角落,沒有同桌,倒也樂安靜。
這個年紀的孩子還很難去泰然自若的面對整日一個人的境況。對于羅寧來說,最初轉班時的心應該是恐慌更多一些。
其他時候還好,最害怕的是育課和作文課。
育課活結束后,會有自由活時間,生大多會嘰嘰喳喳相伴著去超市買零食,然后坐到籃球場看臺上觀看男生打球。
羅寧沒有一起相伴的生,會在育老師宣布解散后,自己一個人回到教室。
每當這時候就會到不自在,回教室的腳步愈快愈好,坐到位置上,心頭也是失落。
窗外柳枝綠,風吹過窗簾,把后排隔絕一個小小的空間,將自己藏在里面看小說,看累了就把書搭在臉上睡一小會兒。
慢慢地,開始適應,這短暫安靜會令產生了一種“得浮生半日閑”的錯覺。
快下課的時候,班里打完球的男生會一窩蜂進來,一邊喝水一邊討論剛才的比賽,再互相謾罵幾句,好幾次羅寧都被他們吵醒,睡眼惺忪地瞧著這些人。
害怕作文課也是相似的原因,寫作作業完之后,語文老師會讓同桌互相批改作文,改完還要在下面簽上名,打上分數之后上。
羅寧沒有同桌,無法批改別人的作文,自己作文的批改總不能署上自己的姓名,當為此煩惱的時候,就去找到當時擔任語文課代表的鄭欣宜。
比羅寧想象中的好說話,面對羅寧的困難,很爽快地把自己和羅寧作文換:“以后你改我的就是。”
羅寧有些寵若驚,看著留在鄭欣宜手中的兩份作文,一份的,一份鄭欣宜同桌的,有點擔憂:“你要改兩份嗎?會不會太麻煩?”
“不麻煩。”對方很客氣。
羅寧便很認真的去批改,在當時的年紀認為文品即人品,某種程度上也很欣賞鄭欣宜的文章。
如果說自己寫文章的時候總喜歡另辟蹊徑,力求不落俗套,那鄭欣宜就是另外一種相反的極端。
熱命題作文,更喜歡帶著鐐銬去跳舞,字跡娟秀文風清麗。羅寧在每一個段落之下都麻麻寫滿了批注,給的分數也不低,同時也期待著對方給自己的評價。
等作文本發下來的時候,羅寧就明白鄭欣宜口中的那句“不麻煩”是什麼意思了。
因為批改簽的是另外一個人的大名,碳素筆在綠格子稿紙上劃出筆走龍蛇、力紙背的三個大字——
李煜安。
羅寧對這個人實在不悉,也沒說過話,但是他分數給得高,批改也認真,還會寫上一些詼諧的批注。
比如羅寧寫了一篇敘事文,講述小時候被父母著練琴時候的痛苦,李煜安會把一些句子圈出來,在旁邊寫下“深有同”,后面跟了三個嘆號表示強烈認同。
寫議論文的時候,他去圈出來結尾,在旁邊自言自語寫道“能否借鑒?月考急用。”
像讀小說時候在旁邊隨手寫下的碎碎念,羅寧覺得有意思,所以每次發下作文本的時候,也是逐句逐字的讀完。
給羅寧作文高分的不止李煜安一人,還有語文老師,那個接近四十歲的中年人,時常穿著一件印有米老鼠圖案的,形瘦弱,面和,很在班里發脾氣。
高一下半學期,羅寧的績也沒有多大起,但總歸不在班里吊車尾了,所有的科目里能算上亮眼的,也只有語文這一個學科。語文老師也認為作文寫得好,講課時有幾次提起過的名字。
從小到大羅寧的父母都吝嗇于表達,面對夸獎,的第一反應是恥和躲避。
班里的大多數同學對于老師口中“語文績好”的羅寧印象淺薄,聽到之后最多在腦海搜尋一下這個日常沉默寡言的同學的記憶,隨后也就拋之腦后了。
鄭欣宜與他們不同,或許是同羅寧打過幾次道,會在老師提及名字的那一瞬間,在教室前排忽然回頭,的目準越過整個班級,和被老師點名正不知所措的羅寧隔空遙遙對視。
羅寧看不太懂眼神的含義,只能扯角對笑笑,對方也回應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隨后飛快地轉回子。
高二新學期開學,按理應該文理分班,但實驗班一直默認是理科班,文理分科實際上對他們沒有影響。
語文老師將羅寧到辦公室,沒有多問的意見,就將語文課代表的職位帽子戴在了頭上。班主任在一旁也鼓勵,讓把學習語文的勁頭也分給其他學科一點。
羅寧強下心里的不安,很想說學習也看天分,自己語文好也是因為看書,和學習勁頭扯不上什麼關系。
至于曾經擔任課代表的鄭欣宜,班主任則給了一個文藝文員的輕松職位。
羅寧想,自己如果是鄭欣宜,一直以來擔任的職務被換了閑差,心里多多也會有些不舒服。
嘉裕中學的高中生很去玩明面上的霸凌,所謂把人堵在廁所里揪頭發踹肚子那一套,對快要年的們來講,是魯且不上臺面的。們懂比理傷害更讓人如坐針氈的方法,只有孩子之間一個眼神才能會的心領神會,那就是背地里的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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