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殊過往輝煌,手段了得,難免給人他上什麼事都能迎刃而解的錯覺。放在平常,或許他的確有辦法帶領太虛觀里的人強撐到援兵到來,可現在是他最脆弱的時候。
「皇上!」我兩步上前跪在他面前,「太上皇這次沒有辦法,我們一定要去救他。」
沈昭回來了。小皇帝扔個令牌給他:「你帶一隊人從永煊門出去,撥三千騎兵去太虛觀布防。」
「這……」現在他是這裡負責安保的一把手,況危急之下,他不想離宮也可以理解。
但小皇帝說:「馬上。」
沈昭拱手領命。我連忙站起走向他,邊走邊迅速地捲起袖子,將頭上的珠釵步搖全胡扯下扔開:「我跟你去,我跟你去!我知道太上皇會在哪裡!」
李公公見狀連忙過來攔我:「娘娘,不可!」
小皇帝也被我這齣格的舉氣得豎眉:「林如珠,你找死?」
沈昭一臉「別給我添」的煩躁表。
我扔下最後一個簪子:「皇上,我一定要去替父親履行他的職責,他們不用特意保護我,我自負一切後果,」說著,我邊用髮帶把頭髮綁起邊走向沈昭,「快走啊,再不去就要遲了!」
「娘娘不可……」李公公步步追,試圖阻攔。
卻聽小皇帝冷笑一聲:「讓去。」
沈昭眉頭皺,問:「你會騎馬嗎?」
我想把我的馬國家三級證摔到他臉上。
「不然呢?我坐轎子跟你去嗎?」我跟著他向外走,「快點吧。」
沈昭不再說話,帶著我和一小隊人上了馬,朝永煊門奔去。
我抓著韁繩,心揪得不上氣。現在郊外的軍想必已經收到了指令,在向皇宮進發,如果靖王真有殺薛殊的打算,現在就應該下令向太虛觀攻擊。
從皇宮到太虛觀,坐馬車要兩個多小時,騎馬最起碼也要一個多小時,加上殺出重圍的時間……已經太遲了。
我們一路奔馳,到了永煊門。這裡果然聚集了大批衛軍,放眼看去,滿目金甲,不到頭,此刻他們已經解決了攻門的兵馬——看上去並不多,都不知道有沒有一千人。
閒著的軍在……排方陣。
有幾位統領馳馬過來迎接,沈昭勒馬,氣道:「你們還有空整兵?」
我替我爹罵人:「德昌門都失守了,你們全是死人嗎?!」
要不是這群守宮軍廢至此,也不用燃烽火召郊外的兵馬過來馳援,將薛殊置於危險的境地。
「糟了,我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他們面面相覷:「這……皇、皇上有何吩咐?」
沈昭一夾馬肚子,亮出令牌:「趙千總,白千總,劉千總,帶著你們的人和我去太虛觀。剩下的速速稟報上級德昌門已破。守好永煊門,立刻派人告訴陛下此門可出,危急時護駕出宮。」
那邊幾人紛紛答是。沈昭沒有再廢話,繼續縱馬向前,我連忙跟上,後的士兵也作了起來。
我們飛快地出了宮門。路邊的建築在我兩邊急速後退,我眼裡什麼也沒有,腦子裡也什麼都沒有,心臟急速跳,在驟停的邊緣試探。
說不害怕是假的。我在和平年代長大,平生見的第一個死人還是薛殊殺的。戰爭,流,都讓我心驚膽戰,我怕得要死,只好兇地虛張聲勢,給自己一點虛無的士氣。
我剛才居高臨下板起臉罵人的時候,整個人都在地發抖。
我知道自己可能並派不上什麼用場,但如果讓我在宮裡等結果,我實在是怕自己激過度猝死。
耳朵里聽到的全是馬蹄聲,再無其它,秋風不時卷著黃葉打在我臉上。
出城門時,我們和大隊兵士劈面相逢,我嚇得勒馬拔劍,大家卻都很鎮定。
這是金甲的軍,我真是嚇傻了。應該是京郊大營的兵看見烽火,過來馳援。
我默默又把劍放了回去。
帶兵的是李將軍。我們讓手下兵馬先行,自己略停談話。李將軍氣吁吁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攻宮,已進德昌門,」沈昭簡短回答,「我們去太虛觀布防。」
「什麼?!」李將軍瞳孔地震,「誰?!」
若是攻打皇宮的兵馬是他在任時進的京城,怎麼他也有失察之罪了。
「應該是靖王。」
「這,可是,這也太……」李將軍詞窮。
「對,」我接上,迅速說完,「離奇,離譜,簡直是靈異!好了,快走,大家都沒時間了!」
說罷,我一揮馬鞭,率先跟上了前面的部隊。沈昭很快也趕上來。
我們拼命地往太虛觀跑。出了城門,再行一陣,果然看見太虛山山頭冒著煙。
明明是預想到的結果,我還是驚得幾落馬。
薛殊,快醒來啊。
我握著韁繩的手抖得厲害,雙也在發,牙咬得死。
沈昭和我並行,喊道:「娘娘,前方兇險,請您暫避!」
「我要去救他。」
「誰?」
我不答他。
我要去救我的人。
我們上了山,離太虛觀愈來愈近,近得幾乎可以聽到廝打的聲音。方才我以為自己看見的濃煙是求救的烽火,到了此才知道,那是山林燃燒造的煙。
太虛觀火沖天,但無人在往山下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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