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萵苣姑娘》是個怎樣的故事？

在大多數人看來， 它與格林話中的其他故事沒什麼不同。

萵苣姑娘被邪惡的巫婆囚在高塔上， 以秀麗的長髮供巫婆進高塔對實行監視。所幸有一日，萵苣公主遇到了王子。

他們打敗了巫婆， 然後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故事容的確如此，以上的敘述沒有差錯。

但是，在詹妮看來， 這是一個母親和兒分別的故事。

萵苣姑娘與巫婆是養母關係。原本通往高塔的長髮只為巫婆一人放下， 但萵苣姑娘逐漸長大，有一天，為一個陌生的男子放下了頭髮。

與王子相了， 和他結合，生下了他的孩子，並背離了母親巫婆。

詹妮在最近的那部音樂劇中所扮演的，就是一個這樣的角。

假如可以的話， 希能邀請到母親。但這是不可能的。

與池家不同。池叔叔他們短期離婚，之後飛快地發現自己離不開對方，於是順理章重婚。

詹妮和詹和青的母親和別人再婚了。

再也不會回到他們邊了。

「那天的音樂劇， 其實我很想請我媽媽來看，不過不能來。」停下車時， 詹小紅眼神空地笑著說，「所以我把票給了你。你媽媽來了嗎？」

宋怡已經打開了車門。想了想， 如實回答說：「沒有。」

詹妮也沒有懊惱，只是輕輕點頭：「噢，這樣。」

「不過我有邀請， 也很謝謝詹小姐對我的照顧。有機會的話，」宋怡說，「下次我一定帶一起。」

「嗯，」詹妮真心實意地回復，「謝謝你。」

從電競基地一個漂移大轉彎又殺回崇名遊戲辦公樓下，詹妮堂而皇之地步大門。

沒有門卡，但為崇名文化第一大小姐，不需開口，自然有人來請進去。

上樓了。前臺小姐打去通知的電話顯然沒來得及，因此，當詹妮推開詹和青辦公室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副形——

吳秋秋正在詹和青的辦公桌上切哈瓜。

詹妮心黑人問號了一瞬，吐出了兩個字：「你誰？」

吳秋秋連忙自我介紹。

「你好！我吳秋秋！是……」看了一眼生無可坐在角落裡的詹和青，然後繼續說道，「我是……詹副總最近的朋友！」

「他的朋友？」詹妮用做著漂亮甲的手叉腰。

詹和青立馬起，抓住詹妮快步將推出去。他低聲音：「你來幹什麼？！」

「我怎麼不能來了？」說，「你都多大年紀了，還朋友？這就是那什麼，付了錢然後假裝做你朋友的鐘點工吧？」

詹和青對妹妹的挖苦到不屑：「我告訴你，這姑娘可是前些天剛說了全世界最最最喜歡我的……」

只見詹妮滿臉震驚。側過頭，從詹和青邊看了一眼吳秋秋。

「真的？」說，「想做我嫂子的人我沒見，但這孩怎麼看也不像——」

詹和青還沒開口，詹妮著詹和青的肩膀問吳秋秋：「小妹妹，我問你，平常你是不是很容易被欺負，經常被人騙？」

「啊！你怎麼知道！」吳秋秋一副驚喜的樣子，「對啊！我經常被人說很笨呢！」

詹妮恍然大悟：「這樣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

「姑，你到底來幹嘛的？算我求你，趕走吧。」詹和青恨不得立刻把請出去。

詹妮原本就只是來找他打發時間，此時也不想打攪他。走之前問：「上回我音樂劇首場的票，你給了池招哥哥沒有？」

「我和他一起去的。」詹和青多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還給了宋？」

「嗯。我讓跟家裡人一起來。」

詹和青忽然豎起了耳朵，他抓住的肩膀靠近問：「『家裡人』？你沒說別的吧？」

「又怎麼了？」

詹和青艱難地遲疑了一陣，最終還是將實告訴：「宋怡家的況不比我們家簡單，爸媽都賭博欠了債務。尤其是媽媽，之前還聯繫人販子要賣抵債。總之，你別在面前說……」

接下去，他還囉嗦了一些話，但詹妮已經沒再聽進去了。

宋怡微妙而和的表與多年前池招接過那張簽名照時的微笑重疊。

等詹和青說完，詹妮忽然懵懵懂懂地開口。

「哥。」向詹和青說，「搞不好，宋怡跟池招真的很配吧？」

「哈？」

另一邊，在Cor電子競技俱樂部的其中一個戰隊訓練基地，宋怡正在工作中。

基礎的流與問候結束，宋怡把狀況通過網路彙報給池招。池招給出回復：「那我不面了。你給個地址吧，我來接你。」

這次來的主要原因，是因為Cor戰隊有關重賽的觀點在網上引起了熱議。

比賽主辦方最初給出了繼續上次比賽的提案，但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Cor這邊要求將上次那半場比賽作廢，從頭開始重新進行比賽。

最初主辦方、對方戰隊和中間是有很多反對意見的。

但是，在崇名的施之下，這種聲音漸漸得到了平復。畢竟也沒什麼大不了，重賽同樣是公平競爭。

然而，前幾天，有自稱是Cor的使用者在網上發佈消息，曝這種事高層也要手，讓Cor自己的隊員都心生不滿。

作為這次高層行為的負責人，池招打算親自過來一趟。但目前宋怡所瞭解到的結果是，領隊和教練表示：「我們已經理過相關隊員，就不勞煩領導關心了。」

剛才進門，也經過了隊員們訓練的房間門口。宋怡沒多注意。資料上顯示，他們就是那天被迫中斷比賽的戰隊。

戰隊管理也需要面子。他們都這麼說了，崇名再擅自多事，反而會使得況複雜。

反正後續的事不需要他們負責。

池招的決策沒有問題。宋怡也起辭行。

經過吸煙室，裡面有幾個聽說來了客人所以跑來圍觀的隊員。宋怡走過時偶然聽到他們竊笑中提起的「螢芭比」。

果然不該塗這支口紅。

詹小紅這種在外國住慣了的人的審不能信。

宋怡想著，一邊編輯給池招的回復一邊往外走。就在要離開時，後響起一道年幹乾脆脆的喊聲。

「宋怡姐。」

宋怡回過頭去，看到戴著連帽的男生站在門邊。

他摘下帽子，頭髮微微有些長，眉目間如野犬似的有幾分桀驁不馴。

tennis。

這是宋怡首先想到的名字。他是Cor戰隊的職業選手之一。

然而就在這時，另外幾個漢字也與破碎的記憶一同鑽進腦海。

「羅伽鳴。」宋怡說出了他的名字。

羅伽鳴沉默了片刻，最後，他回答：「是我。」

他著宋怡。

這個寡淡而肅穆得好如死水、卻一次又一次不斷出現在他夢裡的人，此時此刻，居然就在他眼前。

他對印象很深。

一開始，只是來源於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嘮叨。別人家比他高幾個年級的孩子如何優秀，而他聽得厭煩，偶爾也會頂撞回去：「不努力就沒辦法了啊。」

年時，他最後的自尊來源於宋怡的可憐之。

他們家和宋怡家隻隔著一條街，當時剛上初中，他還在讀小學。

但做鄰居的時間並不長。因為宋怡的爸爸媽媽很快就帶著搬家了。

為了躲債。

羅伽鳴不止一次在窗戶後面窺視宋怡。

放學回家的會站在家門口發呆。

他們家的牆上有紅油漆寫著的「還錢」，還有和家人的姓名。

他們家被潑過排泄，門裡塞過死老鼠，鑰匙孔時常被堵住。

但是宋怡從來沒有流過眼淚，只是靜靜地看著，然後冷漠而鎮定自若地理。

他們鄰裡之間關係不錯。宋怡送過他東西。好像參加了什麼學科競賽，班主任獎了一隻網球。

拿著回家，但沒有球拍，對這類運也沒興趣。回過頭時，視線恰好抓住在窗後看的羅伽鳴。

「你要嗎？」說，「送你了。」

那是羅伽鳴和宋怡第一次說話。

後來搬走了，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回到屬於崇名遊戲的建築裡。

好不容易送走詹妮，詹和青把辦公室的門關攏。他背靠著門對吳秋秋說：「不好意思啊。」

吳秋秋搖搖頭，笑瞇瞇地回答說：「該道歉的是我！」

「什麼？」

「我沒想到詹副總有朋友了。」吳秋秋忽然低下頭去，的臉上懸浮著一片燒紅的雲朵，抿起說，「對不起呀，我沒想太多。」

「啊，呃，那個，不是……」詹和青結結開口。

「不要的！」吳秋秋忽然出手，的模樣很害，但因為手裡抄著一把碩大的西瓜刀，所以畫風又有些詭異，「其實我也不太懂，到底我對詹副總是怎樣的喜歡。」

詹和青忽然不了了。

吳秋秋接著說：「但是看到你朋友以後我就懂了。好漂亮，個子很高，打扮好時髦，指甲也很可。覺……

「覺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把刀放下，站起來背包。

哈瓜已經切好下口的薄片，辦公桌上沒有留下一丁點刀痕，流出來的也乾淨了，可見切瓜的人有多小心。

「其實我就是來道謝的！謝謝說完了，瓜也切好了，那我先走啦！我的『喜歡』只是對恩人的那種喜歡，沒有別的意思。」吳秋秋笑著說，「幸好沒給你造困擾！」

站在詹和青邊，詹和青則呆滯地看著。

他們對視了許久，然後，吳秋秋笑嘻嘻地說：「麻煩您讓一下！」

詹和青這才意識到自己擋著門。

他趕讓開來。

然後吳秋秋揮了揮手走出去。

看起來真的鬆了一口氣。

詹和青重新把門關上，他轉過，看著那一桌的瓜。

你這個笨蛋！讓你讓開你就讓開啊？！

詹和青很想扇自己一記耳，然後在辦公室一邊學小豬佩奇吹口哨一邊做兩百個深蹲，以便銘記自己是個蠢蛋這件事。

他好像喜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