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在亭中落座，看向了那隻巧的荷茶盅。

    這香氣，不太像冬瓜排骨。

    “專為大人燉的。”蘇禾把湯推過來，神兮兮地說道：“滋壯。”

    裴琰角了，掀起眸子看：“這倒不必。”

    “哄你的，這是八寶什錦湯。”蘇禾舀了一小碗放到他麵前，脆聲說道：“用了梨，荔枝幹，石榴，鮮李子，鮮梅子一起熬煮，再取出湯，與雪蛤、百合一起蒸。酸酸甜甜的，比你們公主府裏的東西可好喝多了。”

    裴琰喝了一小口，隻覺從舌尖一起甜到胃裏。

    “你嚐嚐。”他拉過蘇禾，讓坐到上，拿了勺子喂了一口。

    蘇禾喝了一口，瞇著眼睛，滿臉：“甜！我喜歡。”

    以前過得太苦了，所以就喜歡甜的。

    裴琰忍不住親，在的上停了好一會，這才說道：“確實甜，我也很喜歡。不過你剛說的是八寶，我數下來，還差一種。”

    “不差啊，你剛嚐到了。”蘇禾出舌頭，在上了。

    裴琰看著的小模樣，沒忍住又親了下去。

    這第八寶，確實甜。

    “大人，葉老將軍求見。”張酒陸過來了，手裏又換了隻餅。之前是芝麻餅，現在是紅豆餡餅。

    “你把你的餅給他兩隻，讓他回去。”裴琰淡聲道。

    “哦，要收錢嗎？”張酒陸問道。

    “不收，他娶兒媳婦，這是賀禮。若他問，我為何要打葉朗，你就告訴他，他看荷園小倌洗澡，被抓住了。”裴琰淡定地說道。

    “好。”張酒陸點點頭，大步走開了。

    “他吃了你的東西，如今倒戈向你了。”裴琰看著張酒陸的背影，冷笑道。

    “你我一，談何倒戈？”蘇禾轉過小臉看他，一臉的認真。

    裴琰愣了一下，隨即心大好。蘇禾這話說得乖巧，又很誠懇，關鍵是很有道理！他和，可不就是一的嗎？

    “你的傷好些了嗎？解藥有沒有消息了？”蘇禾又問。

    “愈合緩慢，沒有一年半載，好不了。”裴琰把傷往前探了探，神平靜。自從為皇帝的刀，他就知道自己的命運，注定是在刀尖上行走。他隻有狠，並且越來越狠，才能在這世間立足。

    “會好的。”蘇禾靠在他肩上，輕聲說道。

    會種更多的藥材，去看更多的醫書，總有一日能治好他的傷。

    那些大夫治不好，是因為他們不會治。和那些大夫不一樣，聰明！要不然，怎麽會一次一次地給自己治病，還能治好呢？

    ……

    一大早，喜鵲就落在了荷園最高的那株香樟樹上，嘰嘰喳喳地個不停。

    蘇禾站在妝鏡前，往上抹了層口脂，理了理衫，昂首闊步走到了院子裏。眾人已經等著了，今日大家都換上了一樣的衫，戴了一樣的元寶式樣的腰牌，甚至都梳了元寶髻，戴了元寶式樣的耳墜子。小錦兒也穿了一一樣的，挨著劉嬤嬤站著，有些怯生生地看著蘇禾。

    “蘇大掌櫃。”宋秋祥往前一步，很認真地朝蘇禾行了個禮。從小清貧，以前也隻想著過上‘嫁漢嫁漢，穿吃飯’的日子，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能做生意，還是荷園專管賬目和人手的管事。

    崇拜蘇禾，不如蘇禾聰明漂亮，但也想像蘇禾一樣，膽子大一點，做自己想做的事。

    眾人齊齊上前，一起向蘇禾行禮。

    “今日開園，旗開得勝！”蘇禾拿起小金錘，咚地一下敲響了小金鑼。

    一向覺得，做生意這種事，不要怕輸，大膽一點。輸了也沒事，大不了重頭再來。就像做人一樣，若是事事怕輸，不敢邁出那一步，那這人生就走到頭了。

    荷園園門大開，迎賓的招牌掛了出去。

    外麵圍了好些人，但是沒人敢第一個踏進來。

    這可是荷園，以前隻有達貴人才來的地方，畢竟小百姓，怕進來了付不起銀子。而達貴人如今也不敢來，如今荷園是蘇禾地，和裴琰的關係曖昧不明，若無人大膽探路，沒人想做這出頭鳥。

    所以，哪怕食的香味再人，在門口吹拉彈唱的伶人多妙，眾人再躍躍試，也沒人往園子裏走。

    蘇禾站在園子裏麵看著，神平靜。預想過今日的境，若說不張，那是假的。但越是這時候，越不能慌，園子裏所有人都指著呢。

    就是這荷園的定海神針。

    這時葉府那邊傳來了嗩吶和鑼鼓聲，那邊迎親的隊伍來了。昌平郡主十裏紅妝地抬進了葉將軍府。

    劉嬤嬤扭過脖子瞧了一眼，小聲啐道：“呸，老娼婦還來鬧事，娶個惡媳婦兒磨死。”

    小錦兒踮起腳尖，努力地往那邊看了一眼，學著劉嬤嬤的語氣說道：“娶個惡媳婦兒，磨死。”

    “嗯~”蘇禾輕小錦兒的腦袋：“學得好，就要這般！”

    孩兒也不是一定要溫端莊的，若喜歡，也能去泥裏打滾，市集經商，上陣殺敵。

    “去外麵嚎一嗓子，說在荷園可以看到葉將軍府裏娶媳婦兒，裏麵可熱鬧了。”蘇禾瞇了瞇眸子，笑著說道。

    宋秋祥立馬過去安排。

    昌平郡主十裏紅妝，嫁妝裏好多寶貝，若是能看一眼也是值得的。如此一來，倒還真有人願意進來了。隻用花十個大錢，就能看將軍家辦喜事，長見識。

    蘇禾讓人把這些人帶去高牆邊，搭上梯子，去牆頭看。

    “送他們一些茶水，讓他們看個盡興。”蘇禾爽快地說道。

    小錦兒猶豫了一下，主行了個禮：“我去吧。”

    “嗯~”蘇禾樂嗬嗬地點頭：“小錦兒做得好，去吧。”

    小錦兒得了誇讚，漲紅了小臉，腳步邁得格外有力。

    白玉船前，裴琰和張酒陸坐在桌前，朝蘇禾這邊看著。

    “大人，不然我去些兄弟，扮食客進來吧。”張酒陸著急地說道。

    “不用了，辦得到。”裴琰沉聲道。

    “可這也沒幾人哪。”張酒陸這些日子沒吃蘇禾的東西，隻覺得占了便宜，現在恨不得去把認識的人全過來捧場。

    “還早呢。”裴琰淡定地說道。他見過蘇禾寫的開宴十策，就算沒有十把握，今日也必不會虧本。再者，他在這裏坐著，不怕那些人不來。

    突然，高牆那邊傳來了驚呼和哄笑聲。

    “真是好看啊，新郎倌兒的子掉了。”

    張酒陸眼珠子一下就瞪大了，也不等裴琰出，自己一個縱跳到了大樹上，朝著將軍府那邊張。

    “葉小將軍好白的一個大腚。”他看清了那邊的形，咧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