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圓、持之以恒……
程柏升聽著這些詞,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他也沒想到,事會是這種走向。
孟昕良那廝,到底是怎樣的趁虛而?
這太卑鄙了。
怪不得這幾年他神龍見首不見尾,也怪不得這些年總得不到寧禎的任何消息。
原來是他。
這小孩,認識孟昕良的人見了,都知道是他兒子,五和他極其相似。
程柏升覺得自己臉是不太好看的,可他沒資格給寧禎甩臉。
“……你家裏都還好吧?你妹妹留學回來了嗎?”寧禎主和程柏升寒暄。
程柏升:“好。我阿爸退了下來,你三哥將來有機會接替我阿爸的位置。我妹年初剛回來,已經訂婚了。”
“你呢,結婚了嗎?”
“我差事太忙,哪有工夫去結婚?”程柏升笑道。
他偏頭,看向站在華安飯店門口、背對著他們煙的盛長裕,又看寧禎。
寧禎卻不看。
視線不往那邊飄,隻落在程柏升臉上。
“你這幾年沒什麽變化。”程柏升道。
“我很努力吃飯、睡覺。”寧禎說。
程柏升笑了下。
倒是都放下了,那位心裏不知怎麽苦。
三年了,他一日都不曾開懷過。
程柏升再看過去,盛長裕已經進了飯店,從頭到尾都沒有多看這邊一眼。
“……你忙的話,先去吧。下次有機會再聚。”寧禎說。
程柏升:“我的確有點事。你何時離開?”
“我也有點事,可能過完年再走。”寧禎說。
“你要是回蘇城,可以跟我們一起。”程柏升道。
這句話不恰當,他還是說了。
寧禎卻道:“我可能要回港城。”
兩人又閑話幾句,寧禎抱著孩子先進了飯店。
程柏升在門口站了片刻,愣是不知自己該往哪裏走。街頭寒風,直直往他上灌,他片刻就凍得心涼。
他回到華安飯店,副長石墨尋到了他。
“參謀長,督軍把軍醫所有的止痛藥都要了過去。”石墨說。
程柏升臉驟變。
當年寧禎離開,盛長裕跌下馬,傷得重,可軍務一大堆。
軍醫給他打止痛藥。
——就連軍醫都不知道,那種西藥上癮。
盛長裕有段日子過得人不人、鬼不鬼。軍政府部不缺細作,就像家裏的老鼠,滅不幹淨,也沒力天天打老鼠。
盛長裕的失魂落魄,被人窺探到了,才有了後來那場維持了七個月的大戰。
對蘇城軍政府來說,不算傷筋骨,卻也是花了很多軍費、大批死亡,以及波及數十萬人的生計。
是很可怕的。
好在勝了。
是程柏升把盛長裕的藥全部扔掉,狠狠揍了他一頓。
盛長裕也不甘示弱,拳頭太鋒利。他要不是那個死德行,程柏升占不到一點便宜。
兩個人打了個五五分。
盛長裕的左邊胳膊,愣是被程柏升用凳子砸斷了,三個月後才好;程柏升鼻青臉腫的,上瘀傷。
這麽一些事,盛長裕終於清醒了幾分。
他很有毅力,這些年哪怕傷,也絕不用止疼藥,扛著。
程柏升是很佩服他的。
可今天又要了藥。
程柏升急急忙忙去敲門。
敲了快一分鍾,沒人開,程柏升開始踹門。
才踹了兩下,門開了,他沒防備,整個人摔了進去,下還磕到了地板,牙關酸痛。
“你有病?”盛長裕居高臨下看著他。
程柏升忍著疼痛,爬起來就張:“藥呢?”
盛長裕指了指床頭櫃。
藥還在,沒。
程柏升撈起來,全部從窗口扔出去。
他著疼痛的胳膊和下,終於鬆了口氣:“還好,你沒失去理智。你人在北城,這個時候犯病,就是聞家父子砧板上的魚了。”
盛長裕又拿出一香煙。
他輕輕吸了口。
“……你想聊聊,還是我出去,你一個人待著?”程柏升問。
盛長裕:“你出去。”
程柏升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他心裏何嚐不是糟糟?
“長裕,你剛剛瞧見寧禎了嗎?”他還是開口了。
盛長裕的聲音陡然拔高:“出去!”
程柏升閉。
他走到門口,盛長裕又喊住他:“往後,不要跟我提。”
“知道。”
“我說過了,此生不與見麵。往後有的地方,如果我必須出席,你提前安排。”他又道。
程柏升:“好,我心裏有數。”
“出去吧。”
程柏升從他房間出來,忍不住歎氣。
他一直心懷希,覺得寧禎把什麽都安排好,是帶著目的離開的。也許寧州同發現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暗中布局,寧禎為了完父親的誌,才離婚的。
當年離婚效果不錯,麻痹了大總統府,立馬推出葛明做靶子。把那場差點分裂華東四省的謀,無形中解決了。
如果隻是為了解決那麽一件事,寧禎應該回來,亦或者讓他們知道行蹤。
但沒有。
程柏升堅信,寧禎是很有大智慧的人,所以要去辦寧州同沒有辦的事。
可什麽事,值得和孟昕良結婚生子?
程柏升心裏發。
盛長裕好幾次在街上偶遇年輕人,以為是寧禎,拚了命追上去。而後發現不是,又陷深深痛苦裏。
這些事,折磨得他麵目全非,頭發白了一半。
他放不下。
他一直很在乎,在上偏執又冷漠。很難認定一個人,相信了就不變。
寧禎的離開,對他打擊太大了。
翌日,程柏升早起時習慣往對麵六國飯店看一眼,卻發現了自己人。
一夜間,盛長裕帶過來藏在暗的人,至布置了八個人監視六國飯店。
程柏升上樓去找他:“你做什麽?多眼睛盯著你,你派人圍著六國飯店,還怕不夠把柄人抓?”
盛長裕表冷淡。
“……你不是不想見寧禎?”程柏升又問。
“得跟我回家。”盛長裕沉默半晌,如此道,“我一心,放了走,我後悔了三年。我與的賬,回家了慢慢算。”
程柏升頭疼無比:“有了孩子。”
“我視如己出。”
程柏升:“……”
人家親爹沒死,幹什麽要你“視如己出”?
一上去就要給人家兒子當爹,若寧禎還是以前的脾氣,非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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