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前面,小玉還在含笑,但到后來,先怔了一怔,眼淚差點下來,卻又很快忍住,然后便只是一聲不吭,努力來手了。而隨著其他校尉來看,尤其是老王直接站起來,張行到底哈哈大笑,然后松了手來。
可事還沒完,張行既然大笑起,卻又跟在逃走的小玉后面往柜臺而去,并大聲呼喊:“嫂嫂!青魚幫那邊人人發了一筆大利市,便原本說好的二十貫尾款不要了,我如今也算是有些錢……能否也按照小趙的價位,給我換小玉的賣契呢?”
早在張行與小玉拉扯時便注意到這邊形的馮夫人從柜臺后站起來,當場眼波流轉:“那可不行,小趙是小趙,你是你……說到底,小張,哪有人家小趙頭七未過便扯著這個話的?”
“我也是看小玉連小趙頭七都未過,便來酒肆里伺候,才敢說這話的。”張行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原以為嫂嫂這里是沒這些講究的!”
外面坐著的力士、校尉神各異,這才醒悟這姓張的小子非但不是輕薄,反而是在諷刺旗主夫人。這其中,頗有幾人站起來,準備呵斥此人,但似乎是忌憚張行這些天展示的勇力,隨著張行扶刀回頭一掃,反而都有些猶疑。
這一邊,馮夫人看到這一幕,也是一時訕訕,一雙異眼珠不自轉向前柜臺,避開張行目:“我也不想讓小玉這麼早來的,但與小趙也沒什麼說法,空將留在后面反而怕一個人想,所以,今日求我來前面氣,我才許了他……”
“我也猜到是這樣。”張行點點頭,趴在柜臺上正起來。“所以,我剛剛雖是調笑,卻其實是有幾分真心的……嫂嫂,將小玉真切與了我吧!”
“怎麼說?”馮夫人微微一愣。
“小趙的死,終究要算到孫倭瓜頭上,照理說與我沒大干系,但當日畢竟事出有因,人就是在我跟前去的尚善坊,我心里多有愧。”
張行歪著頭趴在柜臺上,一雙眼睛只看著躲在馮夫人后那顯得有些驚疑的小玉,語氣平靜。
“現在他死了,仇也報了,后事也極風,我能做的,無外乎便是稍微顧慮他家人……可他兄嫂又偏偏是個假真,素來與他不和的,我往他家連著去了幾日,只覺得沒意思,想來想去,也只有小玉一個人算是他心頭真牽掛……而如今別看小玉現在容貌上上,年輕靈的,真過了幾年,無論是旗主升上去,嫂嫂你邊人變多了,還是自己年老衰,不就是個嫁到南邊坊市做妾的結果?不如與了我,我還能念著小趙這一回,誠心待。”
張行說的似乎極合理,非止后面人個個早早坐回,便是馮夫人居然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等了半晌,這位總旗夫人方才笑道:“小張說的有道理,但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你大哥偏偏又和老王去水對面置青魚幫首尾去了……不如明日你當面來尋你大哥說說?”
張行點頭不止。
就這樣,下午時分,他沒有再去小趙那里,而是回歸往日習,早早返回到了租住的小院,依舊是習武打熬,然后打坐沖脈。
這一日,似乎就要這麼過去了。
但是,臨到傍晚,就在劉坊主凈街回來,開始在坊門外招呼提醒,將關坊門的時候,換了一家常裝扮將佩刀用布裹住的張行直接出了側院,卻不走坊門,而是從平素翻墻的地方運起剛剛悉一點的長生真氣,從容爬上墻去,準備不驚任何人,翻而走。
可意外還是出現了。
張行躍上墻頭,一回頭便發現,劉老哥的小兒正抱著一個咸菜罐子立在自家院門檻上,驚愕向自己。見此狀,張行徹底無奈,只能在墻上干笑一聲,然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待對方茫然頷首,便直接一躍而下,趁著關閉坊門喧嚷時節,離了修業坊。
且說,坊市都是方方正正的,宛如小城一般,而且大多大小類似,最起碼修業、修文、尚善、旌善四坊是四個完全一樣大小的坊。
換言之,張行所居修業坊北門,其實是正對著旌善坊南門的。
故此,張行趁著坊門前熙熙攘攘,人群涌爭搶坊的時機,從一側墻上躍下,雖然驚了幾個離得近的男,但他毫不管,只是悶頭往對面狂奔,片刻后,更是了對面旌善坊前的人流中,消失不見。
太落下,抱著佩刀的張行已經進了旌善坊,然后在暮中跟著人流往坊市散去。
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從坊這個方向去往水街酒肆做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