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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6章 廟號

  李清閒著蒼老的太寧帝，聽著他絮絮叨叨好一陣，才緩緩問：「你憑什麼認定，你替天下人做出的決斷，萬載回，依舊正確？」

  「決斷，總勝過猶猶豫豫。人族窩窩囊囊，勾心鬥角，怙惡不悛，必定萬民死絕，淪為死界，不如就地化魔，一了百了……」太寧帝雙眼渾濁，但語氣堅定。

  「直到現在，你都不知何為天命，何為人命。人命，為一人之命，天命，乃萬萬人之命。每個人，每一瞬都在決斷，萬萬人，每一息，也都在決斷。」

  「那如果天命向亡，眾生死絕，最後還不是朕對了？」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認為眾生會死絕、天命會淪亡？」  前往s🎶to.co☕️m閱讀本書完整容

  太寧帝抬頭向李清閒，蒼白的頭髮遮住面龐，遮擋兩隻渾濁的雙眼。

  「因為你不僅愚蠢，你不僅無知，你還短視。方才觀天命，你還記得嗎？」;

  太寧帝的雙眼過垂落的白髮，盯著李清閒。

  李清閒的雙眼，亦穿過他的白髮，直他的雙眸。

  「最初，星辰對撞，星河生滅，人族可能存在？」

  「而後，這大地之上，巖漿流淌，山崩地裂，持續數億年，人族可能存在？」

  「之後，眾生相競，災難無休，萬掙扎，人族可能存在？」

  「在萬生滅、迴替的世界，人族，終究誕生。」

  「天災無數，人族活著：毒蛇猛，人族活著；部族鬥，人族活著；外族侵略，人族活著。你，惡帝臨朝，魔化天下，人族，活著。你區區一個靠祖先蔭蔽得登大寶的普通人，曾開創萬世大道，還是建立永安人間？什麼都沒有。那你，憑什麼能看人族存亡，憑什麼決定人族生死？」

  「宇宙億年，世上萬載，人間千代，數不清的證據證明，人族不僅活著，而且一直活著。你，哪來的大臉，認為沒了你，人族就完了？」

  「自作多，沒有你，人族不僅繼續存在，而且會更好。」;

  「這個世界，本就不是爾等先天生而富貴的貨創造，而是那些後天創造無數大道、學問、功法的大賢引領。」

  「你們不僅沒有創造新生，不僅沒有引領人族，反而在拖我們的後，正在將整個人族，拖回蒙昧，拖回野，拖回永世不得超生的沼澤之中。」

  「萬人萬民，哪裡是不決斷，哪裡是窩窩囊囊，那是他們的反抗，沉默又震耳聾。」

  「但你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天下，萬萬人之天下。」

  李清閒的聲音，傳盪萬里。

  李清閒著太寧帝，緩緩嘆了口氣。

  「我有個朋友，是我的老上司，他鄭輝，人很好，很照顧我們。」

  「說他有什麼大能耐，沒有，就是個普通品小人。」

  「說他沒什麼大能耐，可他養活了全家，養活了兒子，帶起了許許多多的兄弟。」

  「他從來不說你半個字的不是，無論在任何況下談起你，他都說，皇上聖明。」;

  「後來，這話我聽煩了，裝作沒聽到。」

  「很多年後，當他低著頭，目閃爍著說『皇上聖明』，我突然聽懂了。」

  「你知道，他在說皇上聖明的時候，其實是在說什麼嗎？你看我的口型。」

  「他在說皇上聖明的時候，實際是在說……」李清閒指著自己的，對著太寧帝，一字一句道。

  「。」

  「你。」

  「媽。」

  「你……」

  太寧帝呆住，終其一生，未曾被人用如此鄙的髒話當面辱罵。

  「無君無父……」太寧帝著氣，兩手抖。

  李清閒緩緩道：「在閒王軍大營，各方討論如何置你的時候，引發爭論。有的人覺得，天子犯法與民同罪，該殺殺，該剮剮，無須區別對待。但也有人說，理當給皇上一個面，畢竟是一國之君。眾人吵吵嚷嚷，我這個人，喜歡刨問底，於是我問，為什麼一個作惡多端的人，必須要有面？」;

  「有人說，因為是皇上，是一國之君。」

  「我問，他唐劍楠做好皇上了嗎，是及格的一國之君嗎？」

  「有人說，即便他不是好皇上，但終究是皇上，理當有一個面的退位，實在不行，也應該有一個面的死法。」

  「然後，我問，人族因為這個人，死傷億萬，全天下的義士齊聚一堂，匯聚那麼多的災難、代價、痛苦與淚，到最後，還有人跪在他面前，希他面，他還是高高凌駕所有人之上，到死，都比我們更面。那麼，那些同胞與戰友，是不是白死了？」

  太寧帝強打神，低吼道：「你們不是仁義之師、正義之軍嗎？你們不是善待俘虜嗎？」

  「那些願意善待你的人，葬在大河兩岸。」

  太寧帝最後一真氣，消散。

  他那蒼老的軀，再也無法支撐風燭殘年。

  他虛弱地靠在牆壁上，用盡全力站著，但，被魔功的，慢慢腐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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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陣惡臭在空氣中傳盪。

  太寧帝急忙低頭，就見他的袍子下擺，慢慢潤。

  太寧帝呆立，全輕。

  他猛地抬頭，漫天修士落下，站在李清閒後。

  那些修士愕然著佝僂野狗的老人，著他的。

  太寧帝死死咬著牙，緩緩道：「閒王，朕願意答應你一切，只求給朕一個面。」

  李清閒緩緩道：「呂文華。」

  「屬下在。」

  「皇帝死後，一般都有什麼封號？」

  「年號與尊號早定，一般是加廟號與諡號，死後也可另加尊號。」

  「有什麼適合他的諡號？」

  「暴無曰厲，不悔前過曰戾，暴民殘義曰幽，另有昏、紂、殘、惡、、邪、暴、等諡號，只是見。」

  李清閒點頭道：「唐劍楠之惡行，超越人倫底線，諡惡吧。」;

  「你……」太寧帝氣得渾發抖，卻連張口罵人的力量都沒有。

  「廟號呢？」

  「或祖，或宗。今上……齊惡帝寸功未立，當稱宗。大概只有仁宗、孝宗、英宗、穆宗……」

  「他配得上哪個廟號？」

  「都不配。」

  「那不如……」

  李清閒突然向太寧帝，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緩緩道：「從今天起，廟號多加一個字，曰稀。」

  「哪個西？」

  「稀疏的稀。」

  「哦，齊稀宗……」呂文華說到一半，呆在原地。

  那些文道修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忍不住低頭。

  武將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幾息後，有人回過味來，嗤嗤笑聲充斥著殘破皇宮。

  太寧帝蒼老死灰的面容上，泛起淺淺的黑紅，他一晃，癱在地上，似是坐在什麼東西上，噗嘰一聲。;

  他抬著巍巍的手臂，指著李清閒，口中急，一個字也說不出。

  「另外，尊號，就改為大大惡至魔至邪暴昏紂皇帝。」

  「遵命。」

  太寧帝一翻白眼，右手垂落，歪著脖子，斜斜靠在牆壁上。

  他雙眼瞪出眼眶，鼻中再無氣息。

  他的逐漸漆黑，一魔氣升騰蒸發，全慢慢收，最後消散。

  一些文修輕聲嘆息，有些不忍，想要勸諫，但想起李清閒的那句話，他們閉上。

  「是不是，白死了？」

  不能讓他們，白死。

  第二日。

  夜衛衙門外不遠的喜樂街上，巷子口走出四人。

  四個人說說笑笑，走了一陣，突然停下。

  四個人靜靜著前方。

  前方的臨近小店，大門閉，牆上還著未全撕掉的價目表。;

  那面髒兮兮的「張記」幌子，卷在角落裡。

  風一吹，邊緣輕抖。

  熱氣騰騰的大鍋，層層迭迭的白饃，冒油的鹹鴨蛋，都不見了。

  「明天我盤下這間鋪子，以後，改鄭記羊湯。」

  「恭喜鄭老闆。」

  「生意興隆。」

  「財源廣進。」

  太照著花一樣的人間，煙氣升騰中，四人融進熱熱鬧鬧的喜樂街。

  。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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