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氣凝固在石窟中。

三層祭壇之上，先生扶著鄭清意識肩膀的影悄無聲息的浮現。

此時，穿著金屬戰的鄭清本，正佝僂著子，半跪半躬，而隨著先生放開按在鄭清肩膀上的手，從高維歸來的鄭清意識瞬間崩潰，化作一道灰白的洪流，沖向那襲金屬戰，順著戰上的每條細小隙，鑽了進去。

呼！

吸！

彷彿窒息后的第一口呼吸，沉重而悠長的吞吐聲在金屬戰的過濾下，顯得有些刺耳。而伴隨著這第一聲呼吸，從石窟到外界的雲海世界，再次被按下了啟鍵。

凝固的霧氣重新流淌，青異龍的歡呼回在石窟之中，被打飛的利維坦化蜷一團，重重撞在祭壇邊緣的壇牆上，惹得壇牆上阿圖·格魯特的浮雕咆哮著，揮舞著胳膊暴怒不已。

雲海世界。

傾斜的世界再次發出咯吱咯吱的不詳聲音，大地與天空繼續緩緩開裂，符彈呼嘯著穿過那些裂，龐大的太一揮舞著幾條胳膊，努力保持平衡，而提著巨大鎚子的清秀年則疑的抬起頭，向上看了一眼。

先生鄭重的托起手中的法書。

同一時間，鄭清手中也出現了法書的虛影，正隨著先生的目，一點一滴盡皆展示在年輕巫師視線中——

「秩序之書。」

「這是由咒『秩序』藉助一本法書衍化生出的引導之咒，通過與咒本的聯繫，有了初步激髮咒『秩序』的能力，可以吸納『秩序』逸散的咒氣息，可以施展『秩序』的部分權柄……」

封皮與扉頁在先生手中一翻而過，鄭清只來得及看清不多的幾行字。

而法書正文的容也與他印象中大相徑庭，書頁里沒有麻麻的咒式，也沒有令人心悸的氣息，有的只是一片空白——鄭清記得很清楚，上次先生打開這本書的時候，裡面還有一道看上去繁雜、龐大，卻條理清晰，前後有序，明顯威力龐大的咒語。

「——秩序是世界的規則，是時間的刻度，是所有個活的參照。」

一個陌生而機械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回在這座不大的石窟中，剛剛還在興尖的青異龍立刻注意到漂浮在半空中的那道陌生影，彷彿被掐住脖子的小，駭然的睜大眼睛與，僵在了原地，而被它打飛的利維坦還未回過神，正用力晃著腦袋，尋找自己那柄不翼而飛的鎚子。

「——秩序之於世界，猶衡之於輕重也，繩墨之於曲直也，規矩之於方圓也。秩序使理為可能，秩序之，一切存在皆需遵循秩序，是謂『天命』！」

「——故曰，天命之謂，率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何以教之？定因果、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

這些話如徐徐清風，繚繞在這座石窟中，鄭清看的很清楚，這些聲音似乎是先生翻開秩序之書後，自生出的。

而伴隨著這些話語，先生出手指，在法書空白的第一頁寫了一句話——

「沒有利維坦的化。」

然後，在鄭清震驚的目中，剛剛找到自己那柄大鎚的利維坦化，彷彿黑板上的筆畫，被無形的黑板，一點點抹去存在——從腳到頭，對方甚至沒有任何覺，直到黑板到它的脖子，它才愕然低頭看了一眼，似乎在困為什麼自己揮舞的鎚子沒有砸到旁邊發獃的那條青異龍。

然後，它看到了一片空的青石地板。

沒有肚皮，沒有，也沒有胳膊，剛剛被撿起的鎚子『噹啷』一聲落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這大概算是利維坦這化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

『橡皮』堅定、從容的掉了它最後一頭髮。

一傳奇的化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消失在了世界上——哦，不完全是『不聲不響』，它最後還用鎚子發出了一個聲響——鄭清心底閃過這個略顯冰冷的吐槽。

青異龍獃獃的定在原地，似乎想把自己偽裝一柱子。

先生瞥了它一眼。

沒有理會。

而是低頭看向祭壇上發獃的年輕巫師。

「——看懂了嗎？」

鄭清點了點頭，卻有些懷疑自己能不能在秩序之書上留下字，亦或者，自己寫出來的話是不是真的會實現。

先生沒去理會年輕巫師此刻的小糾結，而是看向祭壇上的另外一道虛影——那是祭壇模擬出的外界的對手，也就是真正的利維坦——理論上，這道虛影只會倒映太一外界對手的一舉一，是方便駕馭者對戰的，並非活，更不可能知到石窟的問話。

但手捧秩序之書的先生卻無視了這條規矩：

「——看到了嗎？」

他詢問著祭壇上利維坦的虛影。

雲海世界。

太一倏然睜大雙眼，在祂與利維坦之間，不知何時，也出現了一道手捧秩序之書的先生的影，與旁的龐然大相比，他彷彿一顆米粒，卻綻放出無盡的彩，整個世界彷彿都被這一顆小小的米粒塞滿了。

利維坦清秀的面孔變得蒼白無比。

一滴冷汗從他潔的額角緩緩滲出。考慮到傳奇的本質與祂真的質，這一幕很不容易，堪比鮫人落淚了。

清秀年非常乾脆的丟掉手中的鎚子，任憑它呼嘯著砸向大地，然後單膝跪地，向先生低頭行禮：「——看到了，先生。」

每個人都可以被稱為『先生』，但只有一個人是所有人的『先生』。

祭壇上的鄭清知著這一切，心底微微慨。

「過來。」

先生招了招手，示意那清秀年上前，手輕輕一彈，在祂額頭留下一塊蛛網狀裂痕，然後幅度很小的點了點頭：「素質不錯。接了這一下，今天的因果就算了了。以後不許頑皮。記得把這個世界修復……還有你，你們倆一人一半。」

他抬頭看向旁的太一。

傳奇巨人龐大的影抱著膝蓋，小心翼翼的蹲在先生面前，努力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