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起錢斌就要走。

何偉也不攔，隻站在門口，等小王走出房門才說：「你們從這裡出去，就徹底洗不清嫌疑了。」

小王愣在門口，回頭看了眼何偉，他雖然木訥，但看起來又不像是撒謊，「什麼嫌疑？」

「自然是你們在村子里執法的時候，涉嫌謀殺的嫌疑。」

「謀殺？」小王急得轉過來，筆直到何偉跟前：「你這誹謗。」

「你看這是什麼？」何偉並不著急，從兜里出一顆子彈，放在小王手掌上。銀的彈頭褪了外殼的著，里有些焦味兒。

「子彈？」

「是子彈，是擊發在要害的子彈。」何偉說：「這枚子彈是現場留下的證，從廢墟當中，在炸中留存下來的。經過DNA鑒定，查出它當時在田迭香的要害。」

何偉從小王手裡抓過子彈，一旁的督查機靈地遞過來一封塑料袋，把子彈好生收進。

小王咽了咽口水。

「這就是你說的嫌疑？」

何偉說：「跟我來。」帶頭把兩人帶到一間幽暗的地下室里。

「這裡是專項任務組，市局臨時徵調的，目的是查清楚馮局長的死因。」何偉說著，從屋子裡的立櫃邊出一封文件：「我們發現，毒村一案和馮局長的死有諸多聯繫，於是審相關人員。本來況還不明朗，但是今天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小王抓著錢斌，兩人在門邊，幽暗的藍燈照下來，顯得整個房間十分暗，四忙碌的專務警察把小小的空間填的滿滿當當，只有兩人格格不。

「匿名信？」小王只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像是打了結，何偉說一句，自己也只能重複一句，完全沒有章法。

「是匿名信，暫時不便來源，但是這封信——以及一件新的證今早送呈我署后，這個局就變了。上面揭發了事實上的嫌疑人。」

小王盯著何偉拿出那封信，信上麻麻的字跡十分潦草。

但一樣東西眼，讓大意外。

「槍？」小王口而出。

何偉點點頭，他拿出白的手帕，雙手謹慎地著銀發亮的朗寧小型，漂亮的槍染上一層銹褐。

「經過鑒定，這是現場炸后留下的痕跡之一。」何偉說：「槍上的痕跡已經消失，指紋鑒定也失效了。但是你們作為當時的當事人，一定記得，是誰拿著這把槍。」

小王心裡彆扭。

當然知道。

這種特製的私改半自手槍，產自上個世紀，已經是老古董了，加上制毒村的工藝私改，並不是輕而易舉可以仿造的東西。

而這把槍，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也聽錢斌提到過。

當時，正是趙冷帶槍支援他們。

留下的那把，就是銀朗寧。

「這是……」小王找不到說辭，只能支支吾吾遮掩過去：「我不大清楚。」

何偉的眼睛就像是銳利的矛，挑尖兒刺過來。

「你們當時應該是共同行的。」

「但我也不一定要盯著看嘛。」小王笑了笑。

「我的人下午去過分局。」何偉卻還留了一手，他不聲地說：「據調查結果，你的同事告訴我，趙警和你關係很好。」

小王沒話說了。

「所以你才找我們對嗎？」錢斌問。

何偉聳聳肩。他向來不喜歡多話，言下之意自不用提了。

「但我們的確沒有見過這槍。」小王搶著說，攔下錢斌。

何偉看了看兩人，收起證。

「如果沒有，那就算了。」他說：「我也不強求，但是如果你們沒法證明，或者提供證據的話，那我只好依法理。」

「我且問一句。依法理，是怎麼理？」小王有點兒擔心。

「你們錄完口供，就可以走了。」何偉說。

小王拍了拍脯：「嗨，我以為多大點兒事兒，你這就屬於多此一舉，把我們特地帶這兒來，不是鬧心麼？」

掉頭就要帶著錢斌走。

後者卻愣在原地。

錢斌了嗓子眼，問：「請問，何督察，那如果我們沒辦法作證，那……嫌疑人會被怎麼理？」

「趙冷？」何偉瞄了他一眼。

「是。」錢斌點點頭。

「你們不是沒見過麼？」何偉瞇著眼，從眼裡看來，視線仄像一道猛烈的線。

「但是我們同事。」錢斌想了想，補上一句：「也是我前輩，平時照顧我們。」

何偉看了看兩人。

小王雖然不惹事，但事關趙冷，自然也不甘心就這樣任人擺布。

「小趙不是會幹這種事的人。當時我們的確不在現場，但你放心，再說了，老馬能作證。」小王相信，老馬的份至在這種況，應當很有用的。

誰知道何偉卻出略顯驚訝的表。

「你說，馬老局長？」何偉問。

小王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何偉奇怪的看了他們好半天，才緩過氣來。

「好吧。既然你們這麼說，我也不多說什麼。不過我提醒兩位一件事，法律是一定要講證據的，關於趙警——我很憾，事實上，現在證據對不利，如果二位真的沒有目擊的話，等待的，很可能是公訴。」

何偉說完，看了兩人一眼，小王一言不發，錢斌面帶苦。

他拍了拍兩人肩膀，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等！」錢斌急著回頭，咬牙住了何偉：「我……我見過。我見過這把槍。」

何偉肩膀了，回頭看向兩人。

「作偽證是犯法的。」他說。

錢斌了舌頭，指了指何偉手裡封裝好的證據袋：「我的確見過，不過……」

何偉還是醉心案子，他把兩人帶到一個單間，合上了門，小聲問：「不過什麼？」

錢斌看了看小王，咬咬牙，說：「一個條件。」

何偉不聲地關了窗，背朝二人，說：「你們知道，原則上，不允許你們講什麼條件，更別提癡心妄想。」

小王翹起，找到一張椅子坐下，笑瞇瞇看著眼前的何偉：「何督察不急，我們也不急。只是不曉得這個案子有沒有限制時間，我看您優哉游哉的，上級寬容啊？」

小王當然知道不可能無限制。

要的就是那邊壺不開提哪壺這效果，果不其然，被這麼一說，何偉的臉變得極其難看。

「說你的條件。」他拍了拍桌子，又拿眼前這人無可奈何。

「我也沒什麼條件。」小王笑了笑，說：「今天我們慶功宴，何督察應該了解吧。」

「你們開慶功宴，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可奇怪了。」小王瞇起眼睛，順手從一旁的柜子里出一份檔案卷宗，就當事廢紙那樣把玩在手裡。「今天老柴在慶功宴上跟你們的人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怎麼，難不，你不知道？」

何偉很快明白了小王的意圖。

「你想見他？」他問。

小王笑著點了點頭：「可不是我，你懷疑小趙，我總得找個能負責的人吧？總不能讓你一鍋都給端了不是？」

何偉想了想，說：「讓你見面，可以，但是你也必須遵守我們的規定。」

「什麼規定？」

「會面室里不能有任何電子設備。」何偉說：「而且，你們必須出庭作證。」

小王聽了想罵人。

這姓何的果然不好對付。

剛想提條件，錢斌已經老老實實地把手機了。

「你！」狠狠瞪著錢斌，恨不得一掌摑死他，這傻小子咋這麼實誠？

看到小王一副「遭人背叛」的模樣，錢斌小聲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先見到老柴，問清楚再說。」

小王憤恨又沮喪地看了看何偉。

「好，算你有種。」掏出手機，咬牙切齒。

督察辦公室的地下室，四層。

幽暗的室沒有一盞燈，黑暗當中，手電筒的就像是有著實一樣。束打在柴廣漠臉上，從他的下頜線穿過，照在背後凹凸不平的石牆上。

「我再問一遍，柴警——不，柴同志，你已經被勒令退職，也沒有警務的份了，不要以為我們不敢手段，」

柴廣漠笑了笑。

他眼睛浮腫，上的傷沒好利落，虛弱地著氣，這些督察雖然沒有下狠手，但對他也不客氣。

柴廣漠打了個呵欠，對這幫督察的審問視若無睹。

「你們問幾遍都是一樣，況就是這麼個況，大我都說的差不多了，還想問，自己去查啊。」

眼前的督察一拍桌子，喝道：「好你個柴廣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們懷疑我什麼？」柴廣漠眼，問。

「馮局長一案，你知道什麼？」

「老馮啊。」柴廣漠低了低頭。「你們比我還清楚，當時我可本就不在臨城。」

「你雖然沒有作案時間，但你的同夥可以有。柴廣漠，枉我們警方如此信任你，馮局長多年對你的栽培，難不都喂進狗肚子里去了？？你怎麼下得去手？」

柴廣漠了個懶腰，聽到地窖里滴答滴答的滴水聲，

「你一再懷疑我，我很好奇，你們到底有沒有直接證據？」柴廣漠忽然問。

「那把手槍，你仔仔細細看過，在毒村的時候，目擊者很多，那的確是趙冷的配槍，這不直接證據？」

「小兄弟，你玩過槍嗎？」柴廣漠翹起二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