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承興帝已經下葬,大家對從湖廣迎回來的新帝簡直是眼穿，雲驪在這個時候卻把哥哥文懋喊過來，這個時候,想自己就不能瞞著哥哥了。

文懋見到妹妹,倒是好笑道：「昨兒我剛和妹夫在一吃酒，怎麼你今兒又喊我來,難不是有什麼事？」

「我還真有一件事和哥哥你說。」雲驪拉著他到室，把下人遣了出去,一看就是要說私房話。

平日,們是非常守禮的，即便見面也是在那間小抱廈廳中見面，很進室，一看就是有了不得的話要提。

文懋和妹妹有些心有靈犀：「你說的是姨娘的事嗎？」

他們兄妹之間沒有什麼,唯獨這件事就是怕走風聲,因此都瞞著對方。

雲驪看著他道：「你都知曉了啊,我還正愁怎麼告訴你呢，又怕你從別人那兒知曉了,到時候怪我。」

說起那時候去升州自己見到了姨娘，如何的激,又得知寧王遷藩湖廣，但怕被發現,一直都沒有告訴任何人。

「沒想到姨娘這番不容易,我是二叔告訴我的，事他沒有告訴我，如今你告訴我,我才知曉。雲驪,你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以前我是不信的，現在在姨娘上，我還真的信了。」文懋覺得非常神奇。

這種心他也只能和雲驪提及，雲驪則笑道：「本也該是如此，你們讀書人不也是有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說法嗎？」

文懋點頭：「是啊，天下不能為之事多了，可有的人而卻步，有的人卻迎難而上，可見許多事都事在人為。」

雲驪很是贊同：「天下該有英明之主才行，否則像大姐姐那樣的，不僅僅坑外人連自家人都坑。」

當年，若非是因為雲的子，可能會進宮，興許已經是太后了。

可並不想進宮，每次看到深宮的宮牆。都沒由來的覺得森森的，那就是個沒有自由的籠子，沒完沒了的爭鬥，不如現下自在。

裴度為人別一格，所以很多想法和他都不謀而合，換另外一個人，的日子絕對過的沒有這麼舒心。婆婆兒子包括丈夫都這麼好，才有功夫看書作畫，也不必再像自己在娘家一樣總要提心弔膽，這種平靜讓真的很舒心。

「你說的是，不過，到時候大姐姐不會欺負姨娘吧？」文懋很是憂心。

畢竟雲是宗法上的太后，自己姨娘可只是個藩王太妃，也沒什麼靠山。

雲驪搖頭：「你放心吧，不會的，我看雲可能要釘子才是了。」

兄妹二人把這個話題攤開，倒是都紛紛鬆了一口氣，文懋出來時見到小外甥爍哥兒都開蒙了，抱在懷裡欣喜萬分。

「妹妹，你這兩個孩子可都是讀書的好苗子，一定得好生教才是。」

因為文懋原本從文，後來從文棄武，現在再想沉下心來讀書就很難了，上也還有別的差事，所以，對於讀書的晚輩，他都很支持。

「好，哥哥不是說還有急事，我送你到二門，別耽擱了。」是今兒強把文懋喊過來的，現在又怕文懋誤事兒。

文懋被推的走的，鞋都差點被推掉，不過他很開心，妹妹終於有小時候的樣子了，而非常常用淡漠保護自己。

分明和雲瀟一樣，曾經也活潑可還很霸道……

送走哥哥，心裡的大總算卸下，同時，替姚纖纖尋的一門親事也提上日程，姚家陪嫁十二萬貫之多，姚纖纖雖然年紀大些，但是形還保養的很好，因此，許給了裴度曾經的同僚集賢院侍讀學士周秉康，此人曾經娶過一房妻室，於前幾年去世，兒正是將笄之年。

周秉康今年四十有二，並不顯老，兩

邊都問過，都表示贊同之後，這樁親事在短短一個月居然就親了。

雲柳特地上京來持，嘆道：「表姐還覺得不好，但有什麼法子，又想嫁一個高，又想人家年輕，還得要英俊，還要有錢，什麼都想要。我說表姐你若不同意也就罷了，又還是看中周學士的份，比我們還著急。」

親這麼些年，雲柳對姚纖纖和姚饒安還是一口一個表姐，一口一個表哥，毫未變。

這也算是另一種福氣了，姚夫人為人雖然擅長鑽營，但也不是什麼壞婆婆，還是雲柳親姑母，雲柳也算是過的很自在了。

雲驪就笑：「罷了，都已經出嫁了，日後在京里，大家還能有個照應，你也就別說了。」

「五姐姐，你涵養真好，以前還得罪過你呢。要我是你，我可做不到如此。」當初寫信來，也是試探一下，沒曾想雲驪還真的幫上忙了。

雲驪突然道：「大概我沒有以前那麼怕擔責任了吧。」

以前過的如履薄冰，對人始終是有戒心，有界限到過頭的地步，現在的不怕試錯，有這個底氣了，因此，能夠力所能及的事他也會幫忙，並不會覺得有什麼。

再有，偶然想起姚纖纖的時候，會察到自己曾經也是因為奇貨可居，才能得到在大房寄居，才能得到大伯父的看護。

就當是自己那點同病相憐吧。

只不過，份高一些，路走的更順暢。

雲柳向來豪爽，道：「其實我這次來也是道別的，表哥他要去當儒，我也準備跟著去赴任的。」

姚饒安會試再次不過，他最終還是放棄了，舉人份可以做，因此借章家打點，外放去了江南做儒，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你們夫妻向來夫唱婦隨，我就先恭喜你了，其實我也想去外面走走看看，那年我隨你五姐夫去升州，也算是踏遍各地名勝古跡。」雲驪提起來還是很嚮往呢。

雲柳就忽然道：「其實五姐姐，我覺得你和章家其姐妹都不同。」

「為何如此說？」雲驪不解。

「你看似最重規矩，嫻禮儀，神聖不可侵犯，我有時候都覺得你飲水似的。真的，你別笑，可現在我覺得你和我一樣，想要的都是自由。」雲柳甚至覺得雲驪的想法可能更深層次，不是那種以夫為天，追求榮華富貴權勢地位的人，而是更想要一種自由。

雲驪拍了拍的肩膀：「這世上就是皇帝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想要的，可能過很多年才能實現了。」

想要的是人和男人有同等的機會，可以學科考甚至做。

做是做真正的，而不是宮裡宣讀旨意，或者類似宮廷管家那種，可是目前怎麼也無法改變。

如果子能夠科舉，隨意走做生意，沒有任何限制，以姚纖纖的八面玲瓏，做生意恐怕是一把好手，而雲柳能繼承醫館，接更多病人，有更多治病的經驗，為真正的大夫，甚至包括自己，也能和裴度一樣參與國事。

算了，還是先從力所能及的事做起吧，一下子太好高騖遠了也不好。

今年手了一個綉坊，找的子先要教們識字，慢慢的再教花樣子，工錢非常厚還包兩頓飯，孤寡子，或者有殘疾者先招收。

雲驪把素文喊進來道：「綉坊的事不要急，每個進來的人都要簽訂契約，包括小孩子也是如此，有的小孩子的工錢也先替們存著，不要直接給家裡人，也不許他們在我們綉坊打人。」

素文點頭：「奴婢知曉了。」

雪柳在旁道：「奴婢把幾間寓所今年重新刷一遍，賃錢收的也不貴，這次全部都賃出去了。」

「好，這可太好了。」雲驪的幾

生意都很不錯，賃錢比起錢莊收不多，但是非常穩定，本不用擔心，屋子租不出去。

三人又對了一回賬，裴度回來了，雲驪就讓們把賬冊搬下去，笑瞇瞇的道：「今兒怎麼這麼早回來了？你這猛一回來，我還有些許不適應呢。」

「是你二姐夫，想托我走關係，你是知道我的，自從三司使以來，家中絕了所有請託，就沒幫忙。」裴度頗為認真道。

雲驪點頭：「就該如此，他不是應該求我爹的，怎麼求到你那裡去了。」

這個雲鸞和關係可不算親近，之前雲鸞拉偏架可是有名的，就是現在隨丈夫回京了，們關係也很一般，並不是很好。

裴度就道：「老泰山已經讓他通判了，現在他想上升一步就是很難，你別忘了，你們家兒子還有好幾個呢，他們也要恩蔭，文全文祿文這幾個，哪個不是嗷嗷待哺，岳父再能幹也不能如此啊。」

誰不想把最好的留給自己，章思源大兒子文龍外放，到時候回朝廷還要章思源幫忙運作。

雲驪點頭：「其實他也不必那麼著急，三十多歲任通判也不錯了，又不是科舉正途出。再說了，我和雲鸞關係也不好，你別幫。」

這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而是本來也是如此，晏凌自己的兒子二十多歲都還沒出仕呢，宰相的兒子也得中了進士才能做高啊。

夫妻二人就瑣事說了幾句，裴度也很驚奇的看著雲驪：「以前你從來不會說你不喜歡誰，現在終於會和我說這句話了，喏，還告訴我，你不喜歡誰？」

「我還不喜歡雲淑，總莫名其妙的對付我，針對我，其實我和沒什麼仇怨。」雲驪噘。

其實說出來還有些不好意思，在本人的道德里，就不該說別人任何的不是，即便這個人不好，也應該是放在心裡，因為說出來就落了下乘，而且會被人抓住把柄。

因此，雲驪說完，有些害，連忙要躲。裴度卻追著的眼睛看，粲然一笑：「就是這樣，我們是夫妻嘛，你不喜歡誰就該說出來，在一起說壞話的才是夫妻。天天說別人好話，那是客人。」

他還鼓勵雲驪：「再說說，你還不喜歡誰？我都替你記下，替你報仇。」

「還有太后啊，這個你是知道的，針對我許久了，和慶王的婚事當時就是故意的，算了，說不完了。」雲驪嘻嘻直笑。

說完，又看著裴度道：「以前我不喜歡說，是因為大家覺得別人不喜歡你，那就可能是你的原因，若我和你吵架，你肯定會說，看看，你家人都不喜歡你，難怪你如何如何。所以，我不願意說這些。」

因為在娘家時，實在是被忽視被孤立，比如讀書，多數人都覺得能夠認字就行，學那麼多是無用的，你能改變什麼嗎？

既然不能，何必去學。

可雲驪就是想學。

再有，是姨娘所出，但並沒有像雲湘雲淑那樣，嫌棄自己庶出的份，做帝師的第一件事就是為自己的姨娘求一個誥命。

即便那個誥命沒什麼用，可終究是完了自己的心愿。

你做一件事，所有人都不支持你，不理解你，你踽踽獨行，還得忍孤立，不能像雲清那樣，不過被馮氏針對一年，差點崩潰，還是後來嫁人才好點。

裴度搖頭：「不會的，我絕對不會的，你知道為什麼？」

「為何？」還真的不清楚。

裴度則「啪」的親了一口：「我是最怕你的，你不知道嗎？」

雲驪臉一紅：「胡說什麼了，我何曾是那胭脂虎了。」

「可是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又是你的丈夫，雖然會和你吵架，但是絕對不會故意你的傷疤的。你看我為了你脾氣改了好多，從來不在

你面前發火……」

裴度是真的很認真的想讓毫無保留的信任他。

雲驪當然也知曉丈夫的為人，他是真的脾氣很暴，甚至言語刻薄，可是在這裡非常綿，從不發火，還很怕，每次說錯了，還道歉。

「那也不是好事兒，夫妻之間該如何就如何，你現在拚命制自己的火氣，到時候一下噴發出來我可不住。不了了，我就帶著兒子們離家出走。」雲驪說到最後揚起小下，很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