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徹底看不見了,彷彿金烏西墜,可夕卻彷彿怎麼也點燃不了熱,天徹底黑了下來,雲驪看不清楚雲淑的表,也不知曉這話是誰讓說的,但是雲驪也不想深究是誰讓說的,只是淡淡的道:「七妹妹果真長進許多,當年你和陸表姐對外邊的事連議論都不敢,如今卻公認開始拉幫結派?這就是你們常常說的守拙嗎?」
雲淑知曉這是雲驪在嘲諷,也不以為意:「我不如姐姐有大房和父親撐腰,我一個庶自然是謹慎小心。但是我說的這事兒,也是請求五姐姐,多幫幫太子。」
就是等著雲驪上鉤呢,這話又重複了一遍。
「七妹妹,妹夫的爵位時隔十幾年才重新回來,你又剛接手孔家,你還是多關心你自個兒吧。否則,一子慢錯,滿盤皆落索。」雲驪笑著走到自家馬車,搖搖頭才上去。
在馬車上,煜哥兒年紀小,今天又瘋玩了一天了,早已累的睡著了,裴度看向雲驪道:「怎麼了?找你有事。」
雲驪不瞞他,把雲淑的話說了一遍,才道:「大抵是故意拿話等著我呢,我若是說不幫太子,將來太子上位,必定對我有意見,我若說幫,也能從中討好,反正你的位怎麼樣,和無關。」
人們很多事都是一眼就分明,是啊,幫著太子說話,被薛家攻擊,反正到時候出問題的是裴度。
再有,雲和關係幾乎是很不好,孰輕孰重,雲驪心裡也要掂量。
況且,看著裴度道:「你的仕途是你自己的,該怎麼樣該你自己作主。」
這就是雲驪,從來都很強迫別人去做什麼,只是做好自己,從來不會要求別人如何,起初你會覺得很冷淡,但真正和相的人,才知道這樣多難得。
「我聽聞孔家和皇後走的很近?」裴度總覺得是皇后的意思。
雲驪點頭:「正是,當年我大姐姐能夠選皇子妃,孔家姨母也是出了大力的。」
裴度笑道看雲驪:「其實薛家這些都是不痛不的,況且也只是一些小事,太子剛剛學辦差,肯定有不足之,再有,他們越這般,說明薛家已經沒什麼新招了。反而我如今是宰相屬,若是貿然出頭,不宜和後宮扯上關係。」
裴度是何等聰明人,立馬就知曉這怕是后妃授意。
後宮怎麼能干政?
太子地位十分穩當,就更不該出頭了。
自古天無二日,民無二主。
雲驪卻道:「不是這,自我進宮執教,從未見過大姐姐,和我關係十分冷淡,有什麼事肯定也是托心腹之人去做。恐怕這是雲淑自己從中作怪……」
方才還在想是不是誰說的,現在幾乎可以斷定,應該是雲淑在其中這般了。
裴度擰眉:「這是為何?」
「你想啊,這件事若真著急,又是皇后吩咐,怎麼可能現在才說。」
裴度有些不可置信:「可即便皇后因此不喜你,但你也是章氏,皇后還能做什麼?」
「皇后是做不了什麼,但是太后呢?」雲驪掀起眼皮看向裴度。
雖然和雲接不多,但是雲驪也有基本的判斷,那就是皇后不是個理智的人,也不能覺得是太后,就會約束自己。
現在皇后沒鬧出什麼來,是因為皇帝。
皇帝為人勤勉,做事力求完,對前朝後宮管的非常嚴,就像在裴家一樣,那些下人們都不敢過分,因為們知道自己是個明人,做什麼手腳都會被看破。
可皇上萬一不在了呢?
臣子再如何寵幸,也抵不上未來天子的母親。
裴度驚詫:「你們沒有什麼大冤大仇吧?為何要如此對你。」
另一邊,馬車正駛向孔國公府。
雲淑眼神堅定的對孔雋道:「我不過是拿話點,至於怎麼做是的事,我只是如實的告訴皇后罷了。」
至於皇後娘娘怎看章雲驪,那也並非能管的。
孔雋安道:「你做的沒錯,裴度如今也很能說的上話了,卻彷彿此事和他毫不相干,可哪次承恩公府的筵席缺了他的,他這是既想佔好,又不想出力,天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
甚至是章雲驪做大公主的先生,如果不是皇后的妹妹,怎麼可能會有這個機會?
到了真正出頭的時候,就都逃避了,得好的時候,全都站出來了,沒這麼好的事。
「是啊,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我這招也是更學的。」雲淑突然知曉雲驪為何在哪裡都能過的好了,因為都是抓住實權人。
在家裡,雲驪並不討好馮氏老太太甚至是李氏,討好的人是大老爺,順便和二老爺維持,因為章家真正拿話的人是男人,而非老太太告訴的男主外主,強勢點的男人家裡家外都能說的上話。
而去了婆家,死都要跟著裴度,這點比華郡主還要高明,華郡主連冀州都覺得在外地,並沒有隨軍意願,不肯過去。可章雲驪在裴度外放升州前就想跟著過去,簡直讓眾人包括裴度都對一致好評。
究其原因,也是因為知曉誰有權利,就結誰。
現在的制勝點,雲淑覺得自己已經破解了,且正在踐行,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和皇帝又好,只要不出意外,皇后,就是太后。
再有太子,讓丈夫拉攏,現在已經初步見效了,若非孔家和皇室關係好,孔雋怎麼會這麼快就了侯爺。
這還要多謝雲驪教呀!
只是那張臉,讓天然就不會討皇后喜歡,皇后這個人聽婆母孔太太說,在娘家時,只穿正紅,連胭脂紅緋紅都會讓覺得是瑕疵之。
那雲驪讓跟看到贗品似的,還進宮時常接皇帝,皇后不忌憚才怪。
到底皇上還正當盛年,若是皇上真的看上了妻妹,即便不娶,但有些什麼首尾,也是夠噁心人的了。
裴府
夜深人靜,雲驪明兒還得進宮執教,放下髮髻,見裴度靠在床邊,不笑道:「怎麼啦?你還真的被的話說了啊,這樣可能就是真的落的算計里了。」
「怎麼說?」裴度才知道原來子之間的算計也是刀不刃。
雲驪就躺下來看著他道:「當年們也用這招對付我呀,比如說子無才才是德,人就該以紅管家為主,而非讀書。可如今怎麼樣,我靠著這個反而為我生母掙了個誥命。你怎麼走仕途,不要因為任何人而改變,否則,首鼠兩端。」
除非章雲有呂武之才,劉娥的本事,否則太子也馬上要婚了,皇上即便有恙,外面看著還朗,本就沒有垂簾聽政的能力。
在宮裡發現皇上連後宮都兼管著,分明也是表明皇后權利不大,不,應該說皇后本條件一般,否則不會如此的。
「你的意思是……」裴度看向雲驪,覺得太冷靜了。
雲驪道:「不要輕舉妄。」很了解丈夫的格,非常直率,因為年有才,仕途走的順利,故而非常傲氣凌人,容易衝。
誰不想手撕壞人,但是扯頭花有什麼用?雲瀟上門和雲淑掰扯,高聲罵狐貍,那有用嗎?今日雲淑那般打臉馮氏,馮氏和雲瀟也只敢嘀嘀咕咕。
做了一個套子,自以為是的給了兩條路選,彷彿,人生中只有這兩條路一樣。
殊不知,還能有第三條路。
裴度很難在一個這麼年輕的人臉上看到這種沉澱鎮靜的模樣,若是一般人,肯定是急的跳腳,訴苦連天,然後恨不得撕扯一番,但沒有這般。
「明白了。」裴度點頭。
但是孔家,他真的記下了。
是日,進宮后,雲驪仍舊是勤勉的教授大公主,大公主剛學指法,之前雲驪一般都不會秀自己的琴藝的,但是和大公主講高山流水故事的事,往窗外看了看,就徑直開始彈琴。
建元帝聽到高山流水,忍不住閉眼聆聽。
現在的人彈琴花招子太多了,要不就手格外懸浮,要不就彈的跟高山死水一樣,難得有手這麼穩的,彷彿一下就把人帶山谷中去了。
統領太監王守忠是打小就服侍建元帝的,見他閉眼沉浸其中,心道這位裴大家還真是多才多藝。
這不,連辦差的太子也駐足停下。
一曲作罷,雲驪這才對大公主道:「公主,好聽嗎?」
大公主重重點頭:「大家也太厲害了,我母妃前些日子也去聽樂府的人彈了,但是比大家差的遠了。」
「這倒不至於。」雲驪這才裝作看到皇上和太子的樣子,趕起行禮。
在宮裡雖然從不問瑣事,但是會觀察,而且很有耐心,反正今日《高山流水》不,明日也可以彈《春江花月夜》,至於太子近日辦差,肯定時常在宮中行走,總會有見面的機會。
建元帝笑道:「沒想到裴大家也很通音律,太子,說起來你和裴大家還有親呢。」
要說裴家是河東名門,無論是裴度還是去年的省元今年的進士裴凜都是佼佼者,能為太子拉攏裴家自然很好。
太子趙煦本就對雲驪印象不錯,還有呂嬤嬤近些天和他閑聊時,提起五姨母都是讚不絕口,說嚴肅,但是深曉大義。
因此,聽建元帝如此說了后,太子竟喊了一聲:「五姨母。」
雲驪趕又跪下:「臣婦如何敢當。」
建元帝在心裡暗自點頭,這倒是個知禮的,太子也是如此想,在母后那裡見過七姨,聽自己這麼喊,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裴大家不必如此生分,孤聽聞你把大公主教的極好,心裡也是很欣喜。」太子裝模作樣說了幾句。
等再看到雲驪起,又有些驚訝,不為別的,這位姨母和母親生的也太像了。
他時常見到四姨母雲湘和七姨母,這二人雖說各有千秋,但是和母親生的並不太像,而五姨母和母親生的這般像,一眼就覺得很有親切。
雲驪聽太子客套,也謹守本分道:「多謝太子稱讚,如此還是大公主聰穎絕倫,臣婦無半點費心之。今日能得蒙聖上和東宮稱讚,臣婦不勝欣喜,如此技藝還是當年蒙大家教授,臣婦不及蒙大家十之一。」
站在建元帝後的王守忠心道,真會說話,看似謹守本分,實際上在拋出話題。
天子不便話,倒是太子笑道:「蒙大家?是蒙蔭嗎?真沒想到五姨師從蒙大家,難怪如此嫻,難得有人把高山流水彈的這般好。」
雲驪謙虛了幾句,又道:「太子若喜歡,臣婦家中還有一本蒙大家的琴譜可以送給太子。」
太子看向皇帝,皇帝微微頷首,太子才道:「那便多謝裴大家了。」
雲驪依舊行禮,表示愧不敢當。
這般的客氣和生疏,也讓建元帝覺得這章氏還真的是只讀書,心品行十分好的人,不喜歡走捷徑,倒是難能可貴。
他見過太多人,一朝得志,就忘乎所以,難得還一直這麼恭謹。
當下賜了宮中一部新書給雲驪,雲驪又是行禮謝恩。
也因此,第二次在宮中見著太子的時候,雲驪語氣又稍微有所不同,非常清楚,居高位者要的不是恭敬,還要有真誠的關心。
「天氣暑熱,太子辦差辛苦,可一定要照顧好子才是。」
太子則道:「姨母也是如此。」
這個男孩子不擅長說什麼,聽聞他很喜歡習武,甚至武藝很好,都是建元帝教出來的,是位非常魁梧的青年,聽聞他小時候不大好,和現在倒是判若兩人。
雲驪又恭維道:「不過兩三個月未見,太子彷彿又長高了,原本準備進獻的袍子倒是小了。」
每日討好太子的人無數,卻沒想到這位姨母也在跟他做袍子,難得太子有些驚訝,但也記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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