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過年了嘛, 桐桐盼著呢。把今年的新服跟去年的拿出來,放在炕上比對:“我高了這麽些,還瘦了這麽些。”然後還不往誇家爺一聲, “爺也長高這麽些, 還胖了這麽些。”一邊說了,一邊興的用手比劃著。完了還拉著爺們一起麵對麵站著, 兩人比一比高低。哇哦!爺都這麽高了! 長高了是好事, 我瘦了是好事,爺胖了也是好事,咱們家今年都是好事。 說的人心裏都不由的高興起來了。 這種歡喜的心過了臘月, 進了臘月皇上就開始放賞了, 下來是太後,收歲錢收的可高興了。皇上和太後還老記掛老六這一冬都沒出來, 可憐見的,各補品多賞賜些吧。 看著那麽多燕窩,唯一煩惱的就是:“這燕窩挑起來好麻煩。”還得找一眼神好的丫頭,天天的從裏麵挑。 臘八的時候吃了臘八粥, 又打發櫻桃去找王順,“記得他醃臘八蒜, 別忘了。” 記著呢! 王順可伺候六阿哥這邊了,雖然總有個試圖指點廚做飯的福晉,但是不得不說,這差事是真好, 省心的不得了。點膳的時候聽起來挑剔的不行,但真呈上去了, 沒一次說不好的。他都不敢說每次做的都正好主子們的心意,但是呢, 主子沒說,就證明主子是真心不事事的主子。 大家這麽歡歡喜喜的多好呀,這一年不就熬到頭了嗎? 還有宮外送來的信,說是年前想給哥哥親,哥哥娶的是瓜爾佳氏家的姑娘,不是太子妃娘家那個瓜爾佳,反正顯赫的,但就是旁支而已。 桐桐又跟自家爺商量,看是不是添上什麽。 大舅子親這能馬虎嗎?“趙其山去辦了,另外再添八百兩銀子。” 桐桐福了福,笑的比花都好看,“謝爺的賞了。” 這值當謝呀? 桐桐嘿嘿笑,“我還想去求求額娘。” 心眼倒是不!想去就去吧。 德妃都有些哭笑不得,這麽幹脆直接的,過來就說,“討額娘的賞來了。” 一般這種事正確的做法是,邊的人給自己邊的人遞話,討了自己的主意,自己就給賞下去了。哪裏像是這樣了,往邊一坐,說一句,“額娘,兒媳婦來討額娘的賞來了。” 無賴又親昵。 這種高高興興,歡歡喜喜,什麽時候都笑的跟花似得兒媳婦,一看見就實打實的歡喜,也打心眼裏高興起來了。以前有多愁老六,現在心裏就有多輕鬆。是覺得,因為這個兒媳婦,自己的兒子是失而複得了。 就細問,討的什麽賞。 這一問才知道,是西林覺羅家的兒子要親了。 賞!必須得賞。不僅賞,還起拾掇,“跟額娘去給太後請安。” 從太後討賞去了。 從宮裏出去的東西,不在乎值多錢,關鍵在於那是宮裏賞賜的。 有了太後的賞賜,有了親婆婆的賞賜,家裏就知道,在宮裏的日子其實不差。免了家裏的擔憂,這就是做子的孝了。 從太後那邊回來,桐桐實心實意的給婆婆跪下磕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把德妃看的心裏酸的,“好孩子,起來吧!跟老六好好過日子。” 有了太後的賞了,貴妃也跟著給了賞,其他三妃不說給賞,就是打發人出宮,賀一賀喜事。然後其他幾家皇子阿哥都打發人去了。 西林覺羅家這才覺得,自家姑爺應該是真沒事了,自家姑娘在宮裏的日子跟捎回來的話一樣,省心著呢。 完了林雨桐又去給各位娘娘謝恩。 其他娘娘還罷了,隻貴妃的氣不好,但還是見了,說了幾句話。桐桐回去就跟自家爺說,“瞧著貴妃的子似有大不妥。” 這話把人嚇了一跳,“瞧的真嗎?” 我的覺,覺得瞧的真的。但我不能給人家把脈呀! 知道,你說了也沒人信你,“回頭爺跟老十說說,這事你不可再言語了。太醫每五日一診脈,脈案都有存留的,隻怕人家心裏很清楚。”這不是咱們說不說的事,有大癥候,皇上心裏怕都是有數的。皇上知道了,幾個娘娘能不知道嗎?不過是快過年了,圖個喜慶,誰都不言語而已。萬萬不可多事! 哦!這倒也是。 眼看這一年就完了,要是能這麽消停的完了該多好。大家也以為就這麽過完了今年,可跟著就出了一件事。 這不是臘月二十五,是孝莊太皇太後的忌辰嘛,皇上就下旨說,到了那一日,太子去祭奠一番吧。 這很正常!雖然,這種事遣員前去的時候比較多,但這次太子去了。 這些皇阿哥肯定要跟隨的呀,自家爺也得去。桐桐還專門給了護膝,就怕寒冬臘月的膝蓋寒,“得穿到裏麵,別人給看出來才好。”怕給治一個不敬之罪! 可這都準備妥當了,然後禮部尚書不知道的哪一門冷子,不知道是出於誰的授意還是真就是單純的想拍太子的馬匹,跟風一樣,突然上書問皇上說,太子去祭祀的話,把太子的位置設在什麽地方呢? 這種是有差別的!子孫是能進大殿的,但裏麵設神龕的地方,前麵放置團,這個位置比較窄,跟外麵的大殿有一個門檻隔著。祭奠的時候,隻有皇上皇後能在裏麵,當然了,在明朝的時候,太子的也能設置在裏麵。 所以呢,禮部就比較為難,太子是儲君呀,對吧? 於是,他就上折子問了,看咱把太子的位子放在哪裏呢? 皇上就給回複了,說皇太子行禮,跟皇子一樣,殿外就行。 既然皇上給回複了,這尚書照辦不就完了嗎?但是估計這位尚書大人不敢,他怕將來太子登基之後因這個事不待見他,於是,他自認為很聰明的把這件事給檔了,並且注明了,這是皇上的意思,跟我沒有關係。 可這事自然有人轉臉就跟皇上說了,說那誰怎麽怎麽著了,然後皇上就知道了。 桐桐聽自家爺說這麽神奇的事,半夜裏聽的神采奕奕的,真被這麽神奇的尚書大人給驚著了,他這是軸出境界了!於是,一句趕著一句問:“然後呢?” 然後,自家這位爺輕笑一聲:“皇上就在檔上批了一句‘是何意見’……”說著,就悶悶的笑起來了。 桐桐也跟著笑,可不就是不由的人想發笑嗎?現在覺得,這一定不是誰指使的,就單純的是這位尚書大人怕擔責任。以前,太子不算年,現在太子年了呀!很多禮儀的東西就得講究起來了。他先問了皇上,皇上說皇太子跟其他皇子一樣,但是他害怕呀!害怕將來太子登基之後,回想起今兒的事對他有意見。以為他不看好太子一樣!他為了撇清關係,標注上,這麽對你的是皇上,跟奴才我可沒有關係。 這家夥還是滿人尚書,膽子夠的。估計漢人尚書是沒這個膽子的。 然後皇上就問了,是何意見? 這個意思就是:你這麽幹是幾個意思呀?為了將來不被太子清算的,你是把朕擋到你前麵了唄。 桐桐就問說,“怎麽置?” 置? “暫時置不了,過年了,高高興興的,這個時候置人,不慈悲。”皇
上當然得講人和的,“明年過了正月,怕是要理的。他這個尚書估計是做到頭了。” 桐桐先是笑,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這件事初一聽,是一件好玩又可樂的事,可笑過了之後就會發現,這裏麵的事一點也不好玩。 大臣們無法忽視太子,在聽皇上話的時候,得兼顧的想想太子的,不敢得罪太子。而皇上呢,意識到這一點,他是要通過這件事,大家知道,儲君也隻是儲君——而已!太子跟其他皇子是一樣的。 從年前先三阿哥和四阿哥去祭祀孔廟,隨後又五阿哥去代他去看宗室幾個王爺,這其實已經算是拉著下麵這些阿哥出來在人前遛了。年前又來這麽一下子,直接就說皇太子跟其他皇子的位子是一樣的,把這話點在了明。 “爺,之前那夢……” 夢見繼位的不是太子,原來還說看不出原由,現在呢?多看出來一些了。他有些咬牙切齒的,“最可惡的就是這些臣子了!” 本來無事,偏因為他們的揣測生了事端來。 然後再看祭祀的時候太子的位置是在檻外,排在大阿哥前麵,卻跟皇上的位子是隔著一道檻的,這看著的人心不由的有些複雜。 太子此時的心理好嗎?接大臣以及兄弟們帶著各種神的打量,會是什麽呢? 而這些兄弟,看著距離他們並不遠的太子之位,又會怎麽想呢?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在他們心底悄悄的萌芽呢? 康熙三十三年的年宴,就在這種氣氛中來到了。 別管心裏怎麽想的,這會子都得一團喜氣,高高興興的。那點不愉快真就當做沒發生過,都歡喜著呢。 但年歲大的這幾個,都有正事了。不說大阿哥早就領兵了,就是三四五,年前不都派遣差事了嗎?那六七就得積極一點,跟他們皇阿瑪表示:看看兒子!看看兒子!有什麽跑的差事別忘了兒子。 在這個時候,十四到拉人比賽投壺,就有點煩人了。 這怎一個討厭了得!十四不知道他討人厭呀!在阿哥所裏,常能一起玩的也就十三。其他的哥哥都大了嘛,連八哥九個十個都大了! 十三玩的有多好,十四很清楚。他不想在這種場合跟十三玩,玩的過我的人都是討厭鬼。 本來就不是很高興,結果這一不高興,十三就故意輸,這比贏了自己還討厭。 上次在額娘的宮裏玩,結果四哥給撞見了,還把爺訓了一頓,都怪十三。 可十四這個時候不會想,十三的額娘在後麵住著呢,住的不是主位,那就得自家額娘的管轄,完了一樣的皇子阿哥,你老這麽欺負十三,這事要是伺候的人但凡出去一點給皇上,娘娘就得跟著吃掛落。 十四不想那麽多,反正覺得跟十三玩特別沒勁,主要還是玩不過嘛!所以,他不找十三了,他找老十,關鍵是十一病著呢,一直不出屋子。十二那一臉平和的,都不想搭理。能找的也就老十了。這個哥哥憨憨的,應該可好玩了。 可在他眼裏憨憨的老十,人家的額娘活著呢,是貴妃。這小子就是一活霸王,你小就得讓著你?死你算了。 所以,十四跟人家玩被人家贏,還得被人家連損帶貶。 他會耍無賴,可老十比他還會耍無賴,讓著弟弟這個品質,他是半點也沒有的。更何況,老十還有個狗頭軍師老九,兩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老九那肚子裏主意損著呢,自己多好玩意被老十給贏走了,還當爺不知道呢,都是老九在後頭攛掇的。 那爺能找誰? 跑到他親四哥跟前,“四哥,投壺吧?咱們哥幾個投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