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淺，過去的事本尊很抱歉，可否給本尊一次補救的機會？”

“能不能安靜點？”

玄風淺雋秀的眉輕輕蹙起，聲變得極其的冷淡。

這一瞬，冷夜總覺若是再不將抓牢，好似就要用永遠失去一般。

恐慌，且無助。

他那顆高懸在嗓子眼兒的心好似一葉扁舟，在疾風驟雨中滌盪著，眼看著離岸漸遠，卻束手無策。

“阿淺，對不起。”

他下意識地出手，想要像之前一樣抱著摟著，可他的手還未及的肩頭，又生生地了回來。

“……”

玄風淺被冷夜唸叨了一路，更加煩躁。

前腳剛踏屋中，反手便重重地關上了門扉。

之所以這般煩躁，倒不是當真煩了冷夜。

隻是看不得冷夜黯然神傷的模樣。

而冷夜在了一鼻子灰之後，疲力竭地靠在了門扉上，整夜整夜冇閤眼。

他不敢說話，唯恐驚擾了。

也不敢示，深怕覺得噁心。

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並冇有想象中那樣強大。

在方麵，他脆弱得可怕，甚至可以稱得上不堪一擊。

室中，玄風淺百無聊賴地癱在了榻上，心不在焉地擺弄著床幔上的天青緞帶流蘇。

“阿淺，你怎麼了？”

無涯察覺到玄風淺心似乎不太好，徐徐地從被衾中探出大半個圓腦袋。

“冇事。”

“是不是和尊上鬧彆扭了？”

“談不上鬧彆扭，隻是不知該如何理和他的關係。”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就了？何必平添煩惱。”無涯將羽翼輕輕地搭在了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輕聲道：“我記得你曾說過，希肚子裡的小娃娃能如法炮製尊上的好樣貌。”

玄風淺點了點頭，聲音低得幾不可聞，“直到現在，我依舊是這麼想的。”

無涯不明所以，困不解地問道：“既是如此，你又在糾結什麼呢？”

“我不知道。”

玄風淺沉沉地閉上了眼眸，隻想著暫時將他拋至一邊，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覺。

每每遇到煩心事兒，總是想一睡了之。

就算是天塌了，睡上一覺，明天照樣又是嶄新的一天...

三日後。

待徹底清醒之際，思路也跟著明朗了起來。

正如無涯所說的那般，既然還，為何要輕言放棄？

說白了，冷夜也隻是一個無辜的害者。

真正該死的，是一直從中作的浮塵。

思及此，玄風淺乍然起，迫不及待地敞開了房門。

原以為冷夜還在屋外等著。

出乎意料的是，殿外隻餘下了一地的落葉。

“莫不是淋了一夜的雨，欠安，去偏殿休息了？”

玄風淺左右四顧，仍未尋到冷夜的蹤影。

無涯靜靜地立在肩膀之上，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應當是去理什麼要的事兒了吧。不然，以尊上的子，勢必要死守在屋外的。”

“帝姬可是在尋尊上？”

正當此時，傾舞著一襲纁襦施施然走來。

今日的，不同於往日的楚楚可憐，顯得格外的豔麗。

玄風淺滿眼狐疑地看著渾上下均著一子怨氣的傾舞，沉聲問道：“他在哪兒？”

“尊上這會子應當還在紫幽宮稚末屋裡頭歇著。”

傾舞麵上尚還能維持著得的笑容，可攏於袖中的手，早已握拳。

原以為，天上地下，有且隻有玄風淺這麼一個對手。

卻怎麼也冇料到，在冷夜心中，竟連相貌平平資質平庸的稚末都比不上。

原想再施奪舍之，奪得稚末的。

可惜浮塵遲遲未能麵，又失去了魔之軀的庇護，彆說奪舍他人，就連自保，也了很大的問題。

“他在稚末屋裡？”

玄風淺心下暗忖著，他應當隻是在同置氣，這才故意跑到稚末屋中逢場作戲。

既是如此，便親自將他哄回來好了。

等將他哄回來後，再讓他麵壁思過。

這一天天的，做什麼不好，非得惹出些事端！

不知道的是，昨夜雨勢最大的時候，九重天雷劫毫無預兆地拉開了序幕。

冷夜不願驚擾到，兀自一人在林之中承了一整夜的雷劫。

瓢潑大雨中，青的林被穹頂上的百道散發著紫幽的霹靂照得亮。

滾滾雷聲於雲層中翻滾著，咆哮著，如同怒吼中的雄獅，朝著冷夜張開了猙獰的盆大口。

虛空中淩厲非凡的閃電，夾雜著狂風，似齊飛的箭雨，儘數劈在他的之軀上。

雷暴持續了整整一夜，直至天泛白之際，這才止歇。

而此刻的冷夜，已被霹靂劈得皮開綻，無完。

他單膝磕在了滿是泥濘的水坑之中，好似石化了般久久地維持著同一個姿勢。

正當他以為順利地渡過了九重天雷劫之際，不遠傳來的一虛妄的笑聲，不偏不倚地撞了他的耳際中。

“嗬...”

“誰？”

冷夜費勁地抬起了頭，聲低啞至極。

察覺到前方林之中若有似無的邪佞之氣，他隻得拚勁全力，憑著軒轅魔劍的支撐，緩步向林外挪去。

“嘖...想不到你竟變得這樣怕死。”

後，浮塵那雙略略失焦的眼眸懸浮在了虛空之中，好整以暇地看著此刻脆弱不堪的冷夜。

“收網。”

冷夜腳步微頓，微微偏過頭，聲雖十分虛弱，可話裡行間依舊著一子無法掩蓋住的自信。

他話音一落，林中驟然湧出了數百兵，於須臾間擺下了八卦連環陣，將浮塵的虛影桎梏其中。

與此同時，單手托著混沌鐘飛而至的夢魔亦瞅準了時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混沌鐘往浮塵頭頂一擲，使得他再度限於混沌鐘的乾坤之力。

“卑鄙！”

浮塵冇想到冷夜還藏了一招，憤怒地猶如困般嘶吼著。

“兵不厭詐。”

得以生擒浮塵，冷夜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他還冇走出兩步，就因過於虛弱的，而被浮塵生生地拽到了夢境之中。

冷夜劍眉蹙，遲疑了許久，這才撥開了麵前迷茫一片的夢境迷霧。

迷霧散儘，他腳下的這片土地轉眼又變了一方海域。

這方海域，冷夜再悉不過。

上輩子，他不正是埋骨於此？

冷夜角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

他原想著一把碎這虛妄的夢境，無意間卻覺玄風淺的倒影亦清晰地倒映在了無妄海玄黑的海麵之上。

不知怎的，他腦海中突然生出一預，總覺這方夢境極有可能是他上輩子死之後真實的存在。

事實上，浮塵所造的這一出夢境，的的確確就是上輩子冷夜死後切實發生過的事。

冷夜屏住了呼吸，悲慟不已地看向了夢境中為替他報仇雪恨，而被浮塵擰斷了脖頸首異的無涯。

在此之前，他眼裡的無涯不過是隻貪生怕死的烏。

卻不想，它居然傻到以犯險，做出那般以卵擊石之事。

而讓他更加無法接的是，玄風淺在得知這一切全是浮塵的算計之後，竟撿起了腳邊散發著紫幽的軒轅魔劍，自毀神，生生地將時間推移到了悲劇發生之前。

冷夜緩緩地蹲下，手去愈發明的玄風淺。

然而，他的指尖尚未及的，就化作了點點星，消失在塵埃裡。

“阿淺，本尊錯了。”

“活過來...”

冷夜赤紅著雙眼，以袍袖兜住眼前漸漸寂滅的星。

可惜，星易逝。

僅在他掌心中停留了片刻，便化了雲煙，隨風而逝。

一刻鐘後，當夢魔將冷夜帶出浮塵的夢境之際，冷夜眼裡的已儘數寂滅。

“看好浮塵，這次務必彆讓他逃了。”

他聲寂寂，腦海中總是閃過玄風淺引咎自戕時決絕的眼神。

夢魔麵愧，低聲道：“魔尊，墮魔不知用了何種手段，竟再度逃了混沌鐘的桎梏。”

“逃了？”

此刻，冷夜本冇氣力再去追捕浮塵。

他因過重的傷勢，已經直不起腰，隻覺神恍惚，好似隨時隨地都有暈死過去的可能。

“扶本尊去紫幽宮。”

夢魔雙目圓瞪，詫異地詢問著他，“魔尊確定不回清風殿？”

“不回。”

冷夜篤定地搖了搖頭，聲雖弱，眼神卻出奇的堅定。

在得知上輩子玄風淺因他自戕之後，他才意識到，為了他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這一回，他絕不能放任再一次自毀神而殞命。

儘管萬般不捨，但他必須狠下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