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跟它們造謠了!「狗頭猛地被人一錘,委屈拉地耷拉著尾,嗚咽兩聲,似乎有點不服,只聽老太太坐在椅上劈頭蓋臉一通訓著平安,「那幫狗崽子還在胡同口堵我呢,你是不是跟它們說我打你了?」
老太太作勢又抬手,平安也抬起它的前蹄去的手,兩眼之間的眼皮蹙起,一籌莫展地滿眼神寫著「有話不能好好說麼非得這麼手腳的「。
李靳嶼把面端過來,放到桌上,食指懶懶地叩了叩桌板,對老太太說了聲「吃飯」又轉進廚房,弄了小半碗麵條給平安。
平安吃完麵條,趴在地上看著那個高高大大的影進進出出,
老太太最近口味有點叼,吃什麼都覺得淡,一不高興就叨叨不休地碎碎念,對著平安挑三揀四,李靳嶼給弄了點醬菜,又炒了個酸菜豆腐讓就著吃,讓找平安的麻煩。
平安地嗚嗚嗚蹭著他的長,被他毫不留地拎開,轉頭往鍋里添了點水,老太太在客廳嗦著麵條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
「你現在還是不想生孩子嗎?」
「嗯。」
「為什麼,小孩子很可的。」
李靳嶼靠著廚房的琉璃臺,鍋里悶悶煮著,冒著熱氣,他起鍋,盛出來,給老太太把最後一盤菜送出來,又轉回去收拾廚房,說:「還是那句話,我養不好。而且我不覺得可。」
「或許葉濛喜歡呢?」
月朦朧,春寒料峭,夜夾著幾分冷意。籬笆小院外圍著幾個小孩嬉皮笑臉地在玩炸炮,李靳嶼裹了件防寒服,靠著小院的魚缸上菸,看著那幾個小孩無憂無慮的影,仿佛看見那天在農貿市場外,葉濛夾著煙倚在電線桿上,眉飛舞給那幫孩子講故事時的樣子。
那天他坐在江芝的車裡。被眼底張揚的笑意,帶了。
就好像隔著一個長長的萬花筒,他這邊黑漆漆的單調畫面,卻擁有著變幻莫測、彩紛呈的世界。他覺得自己像一個窺探著,隔著三稜鏡看那一端的世界,的理智,的溫張揚,的肆意縱。他被深深吸引著,非常不要臉地暗著大膽熱烈的追求。
葉濛科打諢是不分對象,看一本正經的忽悠那些小孩,他當時很想笑。那故事本就是個悲劇,所謂英雄不過也就是個假象,人類神化了他們,給那些平凡人扣上「英雄」的帽子,他們一次次為了拯救地球而出征,平凡人們則心安理得自己的平凡。
直到最後一名英雄戰死,地球被侵略。或許為了保留孩子心中的好,沒把故事最後的結局告訴他們。
李靳嶼覺得以後就算有了孩子,他倆在教育方面可能還得干一架,想到這,不自主低頭笑了下,把煙掐了,轉回房。客廳漆黑,老太太已經睡了,把燈關了。他去廚房倒了杯水,黑回了房間。
李靳嶼剛坐下,懶洋洋地拿起書,結果發現剛剛跟葉濛的視頻沒關,剛想問外賣到了嗎?結果聽見一道悉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邰明霄呢?」
畫面里黑漆漆一片,只能聽見聲音。葉濛手機可能是反過來屏幕朝下蓋著。
李靳嶼也把手機反過來蓋著。
葉濛說:「在樓下,你換完服就趕下去吧。」
窗外一片靜謐,深沉暮里寂寥地掛著幾顆星星。不知是不是為了諒他這聽的心,平日裡喚連天的貓都安靜趴著,不春了,院外的桃花開得尤其扎眼,在無聲地盛放。
李靳嶼外套都沒來得及,這會兒又怕引起那邊注意,只能穿著那件保暖十足的防寒服一不地靠在椅子上,老太太怕冷,這幾天屋還打了暖氣,熱得不像話。他覺自己現在里外就是個火球,五臟六腑都連帶著燒起來了。兩手臂鬆鬆地搭在桌上,青筋都起了。
勾愷長長又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那男的跟你怎麼認識的?」
「誰?我老公?」
「是。」
「關你什麼事?」
「跟邰明霄能說,跟我不能說?看來你對我還是有好?」
「神經病,你怎麼不說我討厭你。」
「因才生恨,」勾愷輕鬆愜意地笑笑,「說說吧,你老公哪人?寧綏那邊的?」
「無可奉告,你換好服趕給我下去。」
勾愷嘲諷地一笑,「怎麼,他就這麼見不得人?也對,你們那個小破鎮能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男人?還是你沒結婚,騙我的?嗯?」
「要我給你看結婚證嗎?」
「好啊。」
葉濛沒說話了。不知道是不是不想給他看。
李靳嶼面冷。他拿著筆在紙上漫無目的地塗塗畫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畫什麼,因為會有沙沙聲,他不能盡肆無忌憚地發泄,只能一筆一劃輕輕地紙上描,看起來格外認真,像一個剛學畫畫的小孩似的。
勾愷不知道丟了個什麼東西過去,話筒里傳來短促的一聲「啪。」
勾愷說:「景苑的鑰匙,你不是之前看中那套房子嗎?我給你買下來了。葉濛,我希你留下來,他配不上你。」
李靳嶼手機沒電了。他沒聽見聲,下意識抬頭瞧了眼,屏幕黑了。
他冷笑著轉回頭,開始大力、肆意地紙上塗塗畫畫,此刻他已經毫不覺得熱了,心好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瓢潑的冰水,唰然冷下來。
直擊心底最深處的柔軟,若這世間尚有真愛,這便是了。 有生之年,幸得有你,無懼黑夜,只待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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