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裴長意的話，裴長遠已然有些坐不住，臉一陣紅一陣白。

兄長說得不錯，這次，他的確做錯了。

若非他一時心，好心辦了壞事，今日的局面是不會鬧這般的。

他抬眸，小心翼翼地瞧著坐在對面的徐月。

弱溫和的姑娘端坐在對面，面蒼白，鼻尖卻是紅紅的，看起來有幾分委屈，單薄的肩膀時而微微抖。

裴長遠心頭酸，如果不是因為他，就不會連累月妹妹了驚嚇。

馬車緩緩行駛到驛，裴長遠先行下了馬車，扶著青蕪的胳膊將扶下馬車。

待他抬起頭想要扶徐月時，正對上了兄長的臉。

裴長遠不知為何，對上兄長深邃漆黑的眸子，心中漫上一心虛。

他往後退了一步。

裴長意走下馬車，很自然地出雙臂，小心翼翼扶著徐月的肩膀，幾乎是將抱下了馬車。

松縣夾在松竹縣與汴京城之間，原是一座小縣城。

考生們從汴京城趕往松竹縣，先是被大水堵了路，又讓張秀才他們耽誤了時辰，今日都要住在松縣了。

松縣的驛站住滿了考生，幸好有裴長意在，他們得以住驛。

驛站小二迎上來，來往汴京城的員眾多，小二們也就練就了火眼金睛。

瞧一眼來人的穿著打扮，談吐氣質，便知是不是貴人。

小二見了侯府的馬車，語氣裡便更熱了幾分：“幾位大人快請進吧，馬車給小的就好。”

徐月頗為擔心，回頭看了一眼母親的靈柩，不知他們會如何理。

那小二亦是有些為難，抬頭看向了裴長意。

他雖不認識典獄司裴大人，可也看得出這些人裡，就屬他份最尊貴。

裴長意亮出了份令牌，典獄司出行，從不需與旁人多解釋什麼。

他一個眼神，小二立刻心領神會，知道那靈柩裡是定是重要之人。

“大人們放心，馬車和靈柩，小的都會安排妥當。”

小二堆著笑臉，將裴長意他們迎驛站裡。

裴長意開口：“先給我們兩間上房，拿些常用藥來。”

小二有些吃驚，轉過頭去打量著他們幾人，沒有看出誰傷。

但他並沒有多問，立刻安排人送他們進房間。

上樓梯之前，裴長意腳步一頓緩緩，轉頭看向了裴長遠和青蕪。

“長遠，剛才大雨，你去馬車上檢查一下帶來的書有沒有問題。”

裴長遠一愣，迅速點了點頭，他沒忘記，他此行是為了去參加會試。

那些書和筆墨紙硯要是出了問題，須得早做準備。

見他轉走了，青蕪很主開口道：“世子爺，奴婢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吃的，給世子爺和二姑娘送來。”

想了一下，笑著說道：“等會兒我去問問這裡有沒有小廚房能用，我親自做些。”

青蕪在老夫人邊呆了那麼久，一向頗得寵，就是因為耳聰目明，最為識趣。

裴長意方才一個轉，便看出來了，世子爺這是要和二姑娘單獨相。

徐月了，原本是想青蕪不必如此麻煩，不。

可見青蕪跑得如此利落，徐月恍惚間意識到，似乎是故意的。

輕輕垂下眼瞼，再抬起時，眼裡閃過一抹微妙的神。

進了房中，小二別有深意地看了他們二人一眼，笑著離去，將門闔上。

徐月微微起眼皮，臉上的表僵了一下，但很快調整過來，故作鎮定道：“世子爺，你和二公子的房間應該在隔壁。”

裴長意並不回答的話，直直地在桌岸邊坐下，拿起了桌上擺放著的藥品。

徐月抿了抿，眼神裡流出幾分難以言說的緒。

緩緩起，從裴長意手中接過金創藥：“世子爺哪裡了傷？我幫你上藥。”

裴長意神微變，緩緩抬眸看，眼神裡閃過一玩味：“月兒方才不是還覺得你我孤男寡，同一室不方便嗎？”

“你若是幫我上藥，豈不是更不方便？”

徐月臉頰微微泛紅，凜冽如雪的目將他牢牢地釘在原地。

清風朗月？分明就是地無賴。

將金創藥塞到裴長意懷裡，微微側頭，蹙眉，眼睫輕，眼神中卻流出淡淡的憂慮。

也不知他是哪裡了傷，方才沒有瞧見啊……

徐月還在恍惚，下一秒被男人拽住了胳膊，一把拉到了他旁坐下。

裴長意一改方才溫和，臉上的笑容斂去，靜靜地看著，眼神裡帶上了一考究，“哪裡了傷？”

哪裡了傷？

徐月一愣，眼中原本平靜的神瞬間消失，那雙如麋鹿般清澈的眼眸不斷眨。

還在發愣，裴長意已然牽起的手，溫地起一節袖管。

果然見手臂關節，紅了一片。

徐月面板白皙，只傷了一片，卻是目驚心。

裴長意清冷的眼裡，一瞬間變得波瀾起伏，他還是沒看好，讓了傷。

見他發現了，徐月也不再掩飾，從他手裡搶過金創藥，聲音低啞：“我自己來吧。”

開啟藥瓶，取出明藥膏，輕輕慢慢地點塗到傷口上。

那藥膏冰冷，到有些發熱的手臂上，讓子一抖，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迅速低下頭去，低了的眸裡，緒晦暗不明。

分明已是極其小心地在掩飾，怎麼還是被他發現了？

裴長意似乎知道在想什麼，沉冷低磁的聲音從頭頂緩緩響起，帶著一抹微不可察的溫：“你方才在馬車上，時不時就抬手一你的手臂。”

“從前，你沒有這樣的小作。”

徐月了眼皮，淡淡嗯了一聲，沒有想到連自己這樣細微的作，都讓他瞧見了。

胳膊關節紅了一大片，是方才在馬車上被流民推撞了傷。

面上的好塗，再往上一點，有些夠不到。

乾脆放下袖子，不準備塗了。

微涼的手從手中接過了金創藥藥瓶，另一隻手，抓起了的胳膊。

裴長意不由分說，幫上著藥。

他作輕，很難將他與方才那雷厲風行的典獄司裴大人聯絡在一起。

微涼的藥膏上手臂，一時間徐月分不清楚是藥膏更涼，還是他的指尖更涼……

不知為何裴長意幫上藥，似乎沒有那麼疼。

徐月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不知是怕會不會有人突然闖進來，還是怕眼前男人炙熱的目會將自己灼傷。

裴長意漫不經心開口：“了傷，為何忍著不說？”

徐月微微側目：“會試趕考，救助災民，哪一樣都是大事，我這傷再小不過了。”

是故意掩飾自己傷。

一方面這傷是流民導致的，怕裴長意遷怒他們。

另一方面，眼下重要的事太多，的傷不足掛齒。

裴長意手下的作一頓，眉目肅然，語氣溫中有嚴厲：“事關你，就沒有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