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才落，裡頭竟真有了靜，下意識牽著吳小山後退兩步。

開門的是個年邁老伯。

看兩眼，老伯堆起和善的笑，問道：「姑娘有何事？」

「老伯。」莫輕輕立即福了福，「請問，您這裡是要出賃商鋪嗎？」

「姑娘說得不錯，這屋子是打算賃出的，姑娘若有意可詳談。」

莫輕輕大喜，哪裡會猶豫，立即跟著。

鋪門大開，爬進，裡頭變得格外敞亮，這才發覺，原來它是間書肆。堂呈擺了多排木格架，整整齊齊列著繁多書籍。

「老伯，您這書肆怎麼不開了？」

宋時崇文，尤其臨安，學子遍地，估著書肆應當很吃香啊。

「書肆？」

老伯推開窗，回頭是一臉詫異，遂地又看看四周，恍然笑道，「姑娘誤會了，這裡可不是什麼書肆，這是我家公子當年科考時的住，裡頭的書都是他的。來，姑娘，你們這邊坐。」

邀請一行三人到桌前坐下，老伯又端來熱茶，面上掛起幾許得意，接著往下說，「不過，自我家公子考取了進士後，便甚來這邊，所以這裡才空置下來。」

「進士？」莫輕輕不甚被燙了口，緩了緩，才趕問，「您家公子不會是姓蘇吧？」

「那倒不是。」

「那就好。」

頓時鬆口氣。

「我多問一句，不知姑娘是打算賃下來做何用？」

莫輕輕忙端正神：「我想開間食肆。」

「食肆啊……」喃喃自語了聲，老伯便往院子裡走，「食肆也不錯。」

莫輕輕和嚴武面面相覷。

待他再折回時，手裡卻已多了兩碟吃食。

「姑娘，我這裡有人家新送的櫻桃煎，你是個懂吃的，正好嘗嘗。」

「這、這如何使得。」

「使得使得，我口味兒淡，吃不了這個，擱著也是浪費了。」熱地招呼莫輕輕坐下，老伯又端來嚴武那份，笑道，「那你們邊嘗邊四瞧瞧，我去通稟公子一聲。」

「那就麻煩您了。」

目送他神抖擻地出了門，莫輕輕暗暗嘆一句臨安人熱，才將視線落到面前的吃食上。

櫻桃煎啊，正值櫻桃上市的季節，本就有意要去嘗嘗的，這下可剛好。

櫻桃洗淨去核，同糖和梅水慢火熬煎，收搗碎，印餅，最後淋上些許桂花，模樣既小巧又好看，宛若子額前花鈿，端在小小一方花形食碟里。

莫輕輕送口嘗了嘗。

經過冰藏，梅子淡淡的酸，恰好地裹在櫻桃和糖的甘甜里，含半，口又清涼爽，酸甜甘，確實不賴。難怪這樣一份小吃食，竟擄獲了眾多姑娘的芳心。

嘗得正高興，卻不知自己滿足地笑臉，已過推開的矮窗，落進了對麵茶樓二層的人眼裡。

蘇瑾淡淡一笑，收回視線看向對面的楊子楚。

「楊兄考慮得如何？」

第83章

茶水, 清香宜人，楊子楚卻仍舊搖了搖頭，輕嘆聲氣。

「我說溫然, 你可真是我的好友啊。上回是打我最得力的婢子主意，這回是瞧中了我最喜歡的一間鋪子。你老實說, 還覬覦了我什麼？」

蘇瑾聞言輕笑，提步到桌前, 掀起擺坐。

「君子有人之，蘇彥與月兒兩相悅, 就算我不說，楊兄定然也會全他們。至於鋪子……左右是空著，你賃出，自己拿到一筆錢, 日後也不必總變著法子找我借, 難道不好？」

說話間，他打開桌上的錦盒，調轉方向, 朝楊子楚推去。

盒子裡是一摞疊好的借據, 上面的字跡, 楊子楚再悉不過，登時眉頭微挑，大手覆上, 按下盒蓋按又攬進自己懷裡。

「你真打算把這些債都給我抵了？」

「是。」

打量蘇瑾半晌, 也沒瞧見毫猶豫，楊子楚端茶一口飲盡, 嘆道：「溫然啊溫然, 你這回可真是栽裡頭了。同僚一場, 我也不能對你的事視而不見，行，我應下了。」

彼時，正好外頭傳來敲門聲。

「公子，有姑娘來看鋪子了。」

「知道了孟伯，我馬上出來。」

應了聲，楊子楚抱起錦盒便站起，「我得趕去會會你的心上人，免得跑了。」

「有勞楊兄。」

待人離去，蘇瑾才再回到窗前，遠著那個正支起下好生無聊的姑娘，眉眼染笑，將窗戶落下。

莫輕輕沒等多久。

食完櫻桃煎，又再坐了會兒，便聞得門口有靜。好奇去，卻瞥見一個眼的面孔。

「楊公子？」

詫異站起。

雖只那日在街上見過一面，但相隔不久，莫輕輕倒還能認出。

「莫姑娘還認得我，那可真是楊某之幸啊。」

爽朗笑兩聲，楊子楚拱了拱手，「莫姑娘是有意租這？那我領你四轉轉，我們邊走邊談？」

「也好。」

鋪子外堂還算寬闊，莫輕輕略估量過，撤掉書架，估著快趕上現在食肆的兩倍大。依舊是前屋後院的格局，再往裡走，是間小院，置有一口井，一桌一椅，除此再無其他。

對面是間廚房、柴房和庫房，大小差不多，雖空，但是整潔，想是經常有人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