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遇上陸慎就好了,那大概一輩子都會不到苦是什麼滋味。
可若是沒遇到,那年上香,就與雁姐姐一同遭遇毒手,死在荒郊野嶺了。
那還是吃點兒苦吧!還不想死,兩廂對比,那還是遇見陸慎更好,不然死了,阿爹阿娘還有阿兄,他們一定傷心死了。
陸慎忽然有些沉默。
他沒再說話,空中有些寂靜,恍惚間,姜亭月像是回到初初認識他的時候,他也這樣不說話,說十句話,他可能一個字都不會出口。
好半晌,陸慎才輕輕道:「抱歉。」
姜亭月眨眨眼,抬眸他,忽然福至心靈,問道:「你是不是,愧疚了?」
一般的人,在愧疚時,提些稍稍過分的要求,都能被同意。
而姜亭月,又最擅長得寸進尺,當即拉著他問:「陸慎,我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朝一日,我真喜歡上別人,不是先前騙你的那種,而是真心的……」
「殺了他。」陸慎沒等說完就給出了回復。
「不是……」姜亭月皺眉道,「你知不知道,要是真喜歡一個人,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陸慎手,指尖輕輕挲著漂亮的小臉,問道:「你最喜歡我的時候,我轉頭去娶別人,你樂意嗎?」
姜亭月:……
那肯定是不樂意的。
但姜亭月知道,不樂意是因為,對陸慎喜歡的沒有那麼深,就是喜歡他,想要得到他,還沒深到那種可以付出一切的程度。
若是真的喜歡他喜歡到了那種程度,是真的哪怕再難過,也會拱手送上祝福的。
所以同樣的,覺得,陸慎也沒有那麼喜歡。
詭異的,陸慎讀懂了這個眼神,他氣笑了,手上力道微重,掐著的小臉道:「姜亭月,你真是好樣的。」
「我告訴你,你死心吧!」陸慎毫不留道,「先不說,沒有哪個男人敢膽大包天的接近你,再說他若是接近你,試圖拐走你,他就該死。」
姜亭月不知死活接著問:「那如果,他死了,我想跟著殉呢?你留不住一個心存死志之人。」
雖然心裡,姜亭月知道,自己絕不會傻到這一步,捨不得阿爹阿娘,也捨不得去死。
陸慎面上的表一點點消失,他忽然輕輕笑了聲,扯著角,卻沒有一笑意,涼薄的讓姜亭月覺得害怕。
「你就當我沒問過……」姜亭月急想收回這個問題,磕磕生轉移話題道,「那個,我讓白梔進來倒茶,茶都涼了。」
可還沒來得及喊白梔的名字,人就被按住了。
在白梔出去時,陸慎就已經摘掉了面,這張宛若冷玉雕琢而的臉,正面無表著,冰涼涼的指尖,過的臉,輕輕抬起的下。
「乖乖,你怎麼會覺得,這世上沒有留住心存死志之人的手段呢?」他的聲音放的很輕,甚至有幾分溫的錯覺,宛若低低呢喃的話。
但姜亭月清楚記得,他上一回這麼喊時,整個人的狀況都很不對,理智像是一道快要崩裂的弦。
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的話,最好別聽,所以姜亭月幾乎是下意識的,輕輕拽了下他的袖,可憐兮兮道:「我都說了,是如果,絕不會真,而且依照我的子,我肯定不會尋死覓活呀!」
陸慎沒吭聲,一雙漂亮的眼睛,瞧起來淡漠又冰冷,但並未拒絕親昵的舉。
「聽過就罷了,這種假設,也不必當真。」
姜亭月對他手,聲音又又,說:「陸慎,你別嚇唬我,你抱抱我好不好?」
陸慎靜靜的許久,就在姜亭月快堅持不下去時,他終於上前,將輕輕的,又以不容拒絕的力道,慢慢抱進懷裡。
他閉了閉眼,心道,罷了,還是不要嚇著了。
這世上怎麼會沒有留住心存死志之人的方法呢?
有一味藥,服之能讓忘卻前塵往事,他可以讓的記憶中,只留下自己。
南疆多蠱蟲,有能讓人變活死人終生不死的蠱,也有能控制七六慾的蠱,再狠心一些,將煉製蠱人,這輩子連反抗他的命令都做不到。
甚至這些都不需要,只需要再殘忍些,不必憐惜,也不必溫相待,將鎖住,隔絕一切能傷到的東西,再以為爹娘以及親近珍視之人為挾,就死不,只能乖乖待在他邊,哪裡都去不得。
但最終,所有骯髒惡毒的念頭,在抱住時,又通通消融,像是一場綿的雪,遮住所有罪惡不堪的一切,而後艷初晴,春來萬生,只剩下人間好的四月天。
說一千道一萬,到底是,他捨不得。
不論是哪種手段,他通通都捨不得,這麼氣的一個人,就合該好好捧在掌心裡,被人珍貴以待。
陸慎低頭,輕輕的,吻在發間,溫聲道:「你乖乖的,不要總是故意氣我,你明知道,我最聽不得什麼話,還總是故意說。」
「我哪兒有?」姜亭月委屈道,「分明是你自己,總是想的太多。」
都說了是如果,是假設,是絕對不可能真的假設,結果他就當真了。
毫不懷疑,陸慎要是真能找出這樣一個人,他絕對會親自提劍將人砍了。
覺到陸慎正常了,姜亭月又忍不住接著道:「殉不殉先放到一邊,陸慎,如果我真多出來個人的話,你要殺他的時候,會連帶著我一起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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