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午後至日落,他手中刻刀甚至沒有歪過分毫,那塊掌大的和田玉,在他手中,已然有了雛形。
廿三和廿五,越等越心驚膽戰,小心翼翼往陸慎面上投去好幾眼。
他依舊是淡漠的神,仿佛不為外所,但二人知道,主上已經怒到了極點。
待這塊和田玉雕完,若是姜小姐還不來,後果怕是不能想像。
最後一筆雕刻完,陸慎細細打量著手中的果,長長的眼睫落下大片影,陸慎漆黑的眸子,靜靜盯著掌心雕刻而的貍奴,神無悲無喜。
將刻刀收進袖中,陸慎抬起眼,著夕餘暉下獨自艷麗的凌霄花,有些出神。
這種毫無意義的等待,陸慎就這麼等過兩回。
第一回 ,是他時祭拜母后,宮中大,他邊所有宮太監被盡數死,他跪在殿前,為他的母求。
他跪了整整一日,最終等來的,是鋪天蓋地想將他燒死的大火。
後來丞相告訴他,火是父皇親自放的,不是殺他,而是為了救他。
丞相還說,弱者的等待毫無意義,而強者,從來不會踟躕等在原地,哪怕是被迫靜候時機,腳步也是在變化的。
有什麼好等的,想要什麼,儘管用盡手段得到便是,不需要心留。
今日他來,是想等姜亭月給他一個藉口,既然不肯給,那他也沒有必要再去在乎的想法。
他曾經養過一隻雲雀,漂亮而脆弱,傷後被他撿到,他悉心照料,可那隻不知好歹的雲雀,非要逃向外面的天地。
一次次撞上籠子,將自己撞的頭破流後,陸慎放走了它,冷眼旁觀這隻脆弱的雲雀,因著傷病,凍死在冬日。
姜亭月像是他養的第二隻雲雀,漂亮,脆弱,天真,毫無面對風雨的能力,又掙扎著想去外面的天空。
陸慎捨不得放走,也絕不會放走,他更不會如面對第一隻雲雀那樣,冷眼旁觀走上絕路,所以他一直在用迂迴溫和的方法,讓他的小雲雀回頭。
可不肯,也不接他的迂迴手段。
陸慎挲著手中的白玉貍奴,眸沉沉,腳步輕抬,向前走去。
然而下一刻,他便聽見由遠及近,急匆匆的腳步聲,焦急跑來。
「陸慎。」後有人急急喊了他一聲。
腳步一頓,陸慎回頭。
繁茂的凌霄花牆下,姜亭月提著擺急急出現,長發因著劇烈的跑從髮髻里掉落一縷,面上帶著薄紅,張的過來。
「陸慎。」姜亭月平緩了一會兒呼吸,才問,「你找我做什麼?」
沒想到,下午收到的信,傍晚時來赴約,陸慎竟然還等在原地。
「你一直等在這兒嗎?」姜亭月抬起腳,向他走近。
可陸慎沒有說話,姜亭月覺得他有些奇怪,淺淺微風,夕在他灑線錦繡白袍上鍍了一層薄薄金,他定定的著,眼裡劃過一奇異的。
離他還有三步遠時,姜亭月腳步突兀一頓,有莫名其妙的危機,總覺得,現在的陸慎有些嚇人。
往後退了半步,小聲問:「你不會是生氣了吧?那個,你先別生氣,我可以解釋的。」
可這半步還未退實,陸慎突然上前,拉住的手,將拽進一個寬厚的懷抱。
第79章 我心中重的,只有你
陸慎比高許多,遠遠看去像是一個文弱清瘦的書生,可實際上,他胳膊的跟鐵似的,箍住姜亭月的細腰後,任怎麼掙扎都能輕而易舉將鎮。
費了會兒力,姜亭月擺爛了,絮絮叨叨解釋說:「我真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我在雁姐姐的宴上喝多了酒,回去倒頭就睡了,我醉的不大清醒,你不能怪我,我在看見紙條後,就急急的趕來了。」
後半句話,姜亭月說的有些心虛。
其實當時完全想當做沒看見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心慌的厲害,總覺得不去赴約,會發生什麼不太好的事。
所以思前想後,掙扎糾結了好一會兒,姜亭月才慢吞吞了。
但此時此刻,那點兒心虛,並未被陸慎放在心上。
他垂下頭,指尖勾著散落的長髮,嗅著上淡淡清香,那暴躁的緒,剎那間被平。
陸慎並非如表面上那般緒淡漠,他只是藏的好,將所有心緒,都藏在心底最深,不任何人知曉。
在他年時,他也常控制不住緒,每回發完脾氣後,丞相會靜靜著他,直到某一次,丞相給他遞了一個刻刀,對他道:「大事者,若是連喜怒不形於都做不到,還不如當個普通的手藝人,免得以後因著你一時衝,數萬人,都要因你白白葬送命。」
那日後,丞相真的什麼都不教他,他所有老師都被請走,只剩下一個年邁的手藝人,日復一日教他刻木雕。
春夏秋冬,四季轉一回,陸慎終於在日復一日的雕刻里,學會了將自己藏進一副淡漠的殼子裡。
即使心裡翻滾著滔天怒火,他面上也不會有毫表現,他手中刻刀,甚至不會走歪分毫,仿佛那個擁有著緒波的自己,被他剝離開,又強行按下去,他永遠不會淪為緒的奴隸。
姜亭月叨叨大半天,也沒等來陸慎半句話,試探的推了他兩下,也沒推。
有些生無可抬起頭,敷衍拍拍他的肩,問:「你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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