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臻是姝的名。
家長房和二房當年一連生了四個男丁,家老爺、夫人,長子劭、夫人謝氏,都盼著有個孩兒。終於,姝誕生,得全家長輩偏疼,與男丁一同排行。
家三代就這麼一個孩,全家人視若掌上明珠,千萬寵。
老爺據老相士測算,從筆畫為九,五行為金的字中,為五姑娘定了單名一個「姝」字,取靜雅姝秀之意。老夫人則給了名「臻臻」二字,意喻得來不易的珍寶。
得舉家慣長大的姝,天資聰穎卻惰懶,不喜拘束,恣意小。生活驕奢不說,還格外挑剔。幸好氏一族在豫州家大業大,能縱著揮霍幾輩子也不傷本。
桑荷去買了幾個榆錢窩頭和小豆粥回來,姝只掰了一塊嘗嘗味,嫌棄糙就再也吃不下,餘下的都賞了丫鬟們。謝氏笑話是綢嗓子玉瓶胃,被姝抱著胳膊撒,車裡笑語陣陣。
家此行京,要在京中長住。
謝氏的胞弟,姝的舅父,因政績斐然,於兩年前調任回京,升任戶部郎中,年紀輕輕仕途一片明。隨後他家書一封,惠及親人。
家中有人在天子腳下紮,向上發展的路被打開,家順勢決定將珠寶商行開至京中,家三公子能跟著舅父讀書考取功名,姝也能在京中尋一門貴親。
並非家貪權貴,只是父母將姝看得眼睛珠子似的,把豫州適齡公子看了個遍,也沒看上一人配得上自家明珠。只能將眼放到京中。
不過話說回來,父母只盼婿郎品行高潔、雅正溫潤,姝本人卻另有追求。
*
漫長的行路後,車隊終於來到外城面南的正門,觀明門外。
早有騎快馬的家丁提前稟報,所以謝氏的胞弟謝秉安一家,提前來京的劭父子,都早早在城門旁等候迎接。
謝氏攜兒下車,家風和睦的一家人就都圍了上來。
「容華。」
「姐姐!」
劭與妻兒分別數月,謝秉安更是自考取功名外放之後,就沒見過家中親人。乍一相見,都格外親切。謝秉安更眼含淚水,為謝氏深深一鞠。
親人會面的敘不過多贅述,姝等在一旁,待母親與舅父一家一一招呼罷,才小步上前,款款施禮問候。
舅舅是小時候見過樣子的穩重版,姝還認得,舅母卻是陌生的新面孔。
母親早為姝簡單介紹過,舅母是京中人,其父為翰林學士兼國子監主簿,當年榜下捉婿相中謝秉安,締結姻親。八年前,舅母鄭氏隨舅舅外放,二人育有一子,調任回京也是舉家一起的。
當時姝才七歲,未曾京見證親事,因此並未見過舅母及其家人。
如今姝已到笄年,出落得熠熠耀目,舅父一家眼前一亮。
鄭氏端詳其一番,讚嘆:「甥瓊花玉貌,便是放在京中,也是極為出挑的。」
「舅母謬讚了。」姝斂眉作,但實則反應收斂,並沒有因為舅母破格的誇讚而自傲。因為類似的話早已聽習慣了,姝也自知好樣貌,因此波瀾不驚。
短短幾息時間,鄭氏心中已瞭然,這個夫家的甥,並非等閒之輩。雖出商賈,家中底蘊不足,不及那些詩禮簪纓世家,但心智堅定,儀態大方。第一次見貴親,也不見扭,應對自如。這樣從容,令鄭氏有意外之喜。
謝秉安早向鄭氏代,委以重任,讓替甥相看佳婿,謀一門好親事。此事令鄭氏煩擾多日。
替小輩張羅親事本就是麻煩事,更何況還是夫家那邊未見面的外甥,人是圓是扁都不清楚,讓鄭氏如何安排得圓滿?只怕吃力不討好。
見到姝本人後,鄭氏那沒底的一顆心才安穩一兩分。容貌姣好,大方得,嫁普通宦之家並非難事。雖說慶朝不重商,但商賈的地位比起前朝已高了不,與商戶結親的大有人在。
會面後,兩家人各自登上馬車。家父子一齊進謝氏的馬車,害得媽媽和丫鬟都退出來讓位置。
姝是被一家人寵著的一朵花,多日不見,父親和三哥同母親親熱罷,又都來噓寒問暖。
府長房一家向來其樂融融,父母慈子孝,沒有其它大戶人家的烏煙瘴氣。姝自泡在罐里長大,無憂無慮,子豁達。
三哥淙笑話妹妹:「這車隊後面跟著十多輛板車,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臻臻把家都搬過來了。」
姝睨了淙一眼,潔如編貝的牙齒上下一,回道:「妹妹我搬些自己的閨中用三哥都有話說,倘若將來出嫁,父親母親給多點嫁妝,你豈不是要告狀去?」
「臻臻越發伶牙俐齒了。」淙哈哈大笑,「你有此等好本事,三哥也不必怕你在京中人欺凌。」
如若是其它人家的閨閣兒像姝這般說話,恐怕要長輩責備不端莊。哪有未出閣的兒將婚嫁掛在上說的?但劭和謝氏不僅不在意,還都暗贊兒聰穎。
姝說淙要「告狀」,這就是在討彩頭,寓意淙將來能高中,朝為。但淙大概沒聽出來,一心只想著妹妹未來在京中的境如何。
家長房三個孩子,論頭腦,姝是最靈的。知知趣又能言善道,所以額外得長輩偏疼。
此行京,祖父和祖母還額外賞賜了好些珍寶玉及銀票,生怕唯一的孫在外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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